怎么看都像是偷听被抓包了吓的。
宋烨看着他的腿:“你抖什么?”
肖兰时:“……说来话长。”
宋烨又盯上他手里的黑罐子,皱起眉:“手里拿的什么?”
肖兰时才想起来,往宋烨怀里一塞:“橘皮粥。”
宋烨微怔,旋即脸上划开恍然大悟的笑容。明知故问道:“橘皮粥送我的?”
肖兰时不说话。
宋烨把罐子塞回去,摇着头:“不是送我的我不要。”语罢,他转头向卫玄序,“血我也放了,药我也上完了,先走了。”
“宋伯!”
“大伯!”
两人异口同声。
可宋烨一溜烟儿地跑走,只剩下两人,呆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卫玄序扯着肩上的衣衫,冷声道:“偷听了多久?”
肖兰时不敢看他,低头摸鼻尖:“从你那句呃嗯开始。”
“呃嗯?”
肖兰时脸上划开笑容:“不是这个呃嗯。”一抬头,卫玄序披散着发,灯光沐在他脸上,半开合的衣衫里还能探见他身上的纱布,不像白天见到的那么矜重,平白添了一份柔和。
肖兰时吞吞吐吐:“你讨厌橘子味吗?”
卫玄序:“……?”
“问你话。”
卫玄序的脸上写满了不明所以,但还是答:“不讨厌。”
肖兰时把罐子推给他:“橘皮粥。以前没钱,什么都吃,吃坏了肠胃。胃疼呕吐的时候我嬷嬷就熬这个给我喝。额。挺好喝的。可以试试。哦对,我这有两包止吐的药,捡的,我留着没什么用。虽然我看你好像不吐了。那个……放这了。行,额、那个……走了。”
他不流畅地捶着腰,转身要走。
“你手怎么弄的。”卫玄序忽然说。
肖兰时才发现自己右手上有块烧伤,正鼓着两指宽的泡。应该是刚才煮粥不小心,他自己都没注意,卫玄序一说才发觉疼。
肖兰时把手藏在身后,笑得灿烂:“胎记。”
卫玄序眼底划过一丝隐晦,唇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白雪地上,肖兰时的脚印已经快走到清堂的院门,突然停住了。
一转身,卫玄序还站在门槛后,没动。
雪花飘啊飘。
肖兰时眼里亮晶晶的,遥遥地喊。
“巷里的老人说,人死了魂魄会跟着亲人,只是活人看不见。我以前爱吃橘子,嬷嬷就变着法给我做各种花样,在她去后,我就变得更爱吃橘子。我知道,她说话我再也听不见了,我说话她也不一定能懂,所以我就用这个法子告诉她,就算离开了她,肖月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让她不要再担心——橘子和鱼是一样的。”
卫玄序垂下眸,装橘皮粥的罐子还是温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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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肖兰时回到净堂,点了灯,桌上放着两只琉璃瓶。
他正纳闷,一打开木塞。烫伤药。
肖兰时连忙坐在床边,掀起袖子一看,才一会儿手上的水泡又粗了整整一圈,边缘又红又肿,还混着血丝,痛得他满床打滚。
他也奇怪,以前求药无门的时候从来不觉得疼,现在有人送药却感觉钻心的疼,好像千层万层的疤齐齐被揭开。
他想起嬷嬷了。
今夜无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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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祸临头之
一夜醒来,卫玄序让人把不羡仙的鱼池全填平了,就留下一个放在肖兰时净堂里。
其实这事儿,一开始肖兰时没多想。
直到王诚傻笑跑过来,恭喜他当上学督。
一放课,肖兰时就马不停蹄去找宋烨,小拳头握得邦邦硬:“你这老头说话不算话!”
宋烨直身:“嗨!你这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肖兰时举着七八页的规章,怒火中烧:“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卫玄序的吗??!他突然让我当什么学督,逼着让我背这些!”
“听说肖大人升官了,恭喜啊恭喜,”宋烨乐呵呵地拿过来,密密麻麻的字一下子冲击过来,他连忙又塞回去,“还是你看吧。我有点晕字。”
肖兰时指着一行字:“什么叫先生讲课时,需用心聆听,不可做出有损庄重之事?”
宋烨应:“就是让你别画王八。”
肖兰时又指:“什么叫正襟危坐,不可坐时双腿蹬直箕踞??”
宋烨答:“就是让你别老踢人家前面同窗屁股。”
肖兰时咬牙切齿:“还有这个,凭什么我一天只能去两次茅厕??!”
宋烨打了个响指:“哈,这个还不简单?那不就是因为你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压根也找不着你人。”
“你也知道!!”肖兰时疯了,“这狗屁规章条条都针对我!!”
宋烨似有宽慰地拍拍肩:“安啦,你现在是督学,理应为大家做个表率。”
“是我想当的吗??!”
一顿安慰之后,肖兰时火也消了,面如死灰。
宋烨夸他“似有壮士断腕般的豪迈气魄”。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杂役慌慌张张跑上来:“宋伯,外面……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