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你告诉我是谁组织的示威。”
男孩紧盯着他的脸,表情认真:“你想干什么?”
肖兰时解释:“证明受害者亲眷的清白。”
忽然,男孩眼中微波闪动,缓缓垂下眼眸看着地面。他的睫毛很长,细碎的阳光夹杂在他的睫羽之间,随着眨动而扑闪扑闪。
男孩静默走向床边,而后慢慢坐下:“没有用。”
他虽然身着满身补丁的破旧棉衣,稚嫩的脸庞还满是青涩,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像破落贵族一样的悲伤。
“什么叫没有用?”
男孩似是叹息道:“卫玄序都那么说了。真相已定,胜负已分。死的人白死了,再做什么都没有用。”
肖兰时:“这如果是你想继续住在这豪华楼阁,吃着山珍海味的借口的话,我还能勉强理解。”
闻声,男孩怒道:“我没有这么想。”
肖兰时耸耸肩:“是呢。别人死了就死了,又不是自己死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说着,他拍拍男孩肩膀,“深表理解。”
“我没有!”
啪。
肖兰时被他拍开的手停在空中。
他一脸平静地望向男孩:“你现在的做法跟我说的没什么两样。你现在吃不下饭是吧?那你是活该。当初决定要示威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受害者尸骨未寒,亲眷妻儿被万人唾弃,而督守府却依旧在萧关屹立不倒,这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你前面,你不去听,你不去看,把生死是非交给虚无的命。”
“无辜者的血还在流,有罪者尚未得到审判,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你就要放弃了。你的所作所为,和我说的有什么两样吗?”
男孩没有说话,放在膝上的两手握得紧紧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两滴泪珠从男孩眼珠里滚落出来。
啪嗒。
在他长满老茧的小手上炸开,滢滢地盛了一窝。
后来掌心的眼泪越来越多,从他的指缝里溢出去,连同他从喉咙里挤出的哭声,一齐在他瘦小的两肩之中抖动着。
“我爹……就是被河妖害死的……”他泣不成声。
-
良久。
他抬起头,眼眶还红肿着:“你去哭河畔,找第二百三十八号房子,在房子周围咳嗽三声,再学三声狗叫,你就会看见他了。”
“他?”
肖兰时回想起那个溜进不羡仙的贼人——也就是哭河上假意捕鱼的渔夫。
问:“四十多岁,一把胡须,面容瘦削?”
男孩疑惑:“你说什么?”
肖兰时陷入沉思,他迅速梳理着这一切的脉络。
听宋石说,那天夜里有个百姓来不羡仙通报河妖,现在想来是故意将卫玄序引去斩妖。一来是替哭河斩去害人的河妖,二来是想借用卫玄序的声名揭露督守府隐瞒河妖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在那天夜晚刺杀卫玄序。
既然「渔夫」不是这个「幕后推手」,那么他又是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
男孩还红着鼻子,眼神很倔强。
肖兰时肩头一耸:“啊?没听。您说什么,麻烦再来一遍。”
男孩摊开双手,掌心躺着两个银镯。
“你替我把银镯带出去。一个给我娘。一个给他。”
肖兰时低头瞥了一眼:“哈?我是你跑腿的?”
“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愿意让你送,你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说着,男孩顿了顿,“但是我没时间了。”
肖兰时皱眉:“没时间?你很忙吗?我怎么没觉得?”
男孩无语:“七日后,仙台就要开始祭奠。我没时间了。”
“怎么?你要帮忙布置果盘吗?”
男孩:。
顿了顿,他转头就:“来——!!”
肖兰时流畅地捂上他的嘴:“又来?”
男孩顺势将银镯塞在肖兰时手里:“多谢你了。”
肖兰时靠在床边,斜目道:“怎么了?不是说全员检查吗?”
男孩哼道:“你见过检查要把人关进府邸里的吗?要是检查我娘至于哭得那么惨?”
“哦,那么说,你是内定的。”
“当然。”
肖兰时看向他:“感觉你还挺荣幸?”
男孩没好气:“荣幸至极。”
窗户开合着,肖兰时透过窗台望出去,外面庭院里栽种着各种名贵绿植,搭配着朱红瓦绿的楼宇,仿佛框在墙上的一副画。
“刚才我偶然听见韩家家主说征金。萧关都这么穷了,他从哪收上来这么多钱?思来想去,也就是人命了。”
男孩也顺着他目光望过去:“是。韩家借挑选仙台贡品之名,四处收纳一种名为‘禄佣’的钱。如果谁不交,那就有可能成为仙台的祭品。”
肖兰时问:“你没交?”
男孩答:“我交不交都是一样的。”
肖兰时望向他:“你和韩家有仇?私生子?”
一提到这个话题,肖兰时不由自主地有话要说,眼睛扑闪发亮。
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