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签,数了数,总数八枚。
正好对应屋子里包括守宗朔在内的八个人。
“捉鬼总共分成两队,一队肖家来带,一队从家来带。诸位每人发一枚竹签,投入左边的桶,便跟从肖家公子;投入右边的桶,便跟随从家公子。”
话音刚落,正好八根竹签全部分发完毕。
肖兰时和卫玄序相视一眼,立刻会意。
手此话一出,里的这小小竹签立刻就变成了烫手山芋。投进哪家竹筒里就跟随哪一队?在座的几乎都是其他五城督守点了头才能来的,他们的一言一行几乎就代表着背后城镇。如今金麟台用要逼着他们投竹签,那就相当于是在逼着他们在肖、从厮杀里站队。
左边还是右边,两只竹筒几乎只相隔了不足三指宽的距离。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中间那是生死的鸿沟。选对了,随之飞黄腾达享誉百年安定;若是不小心选错了,那随之而来的就是故土上的一片森森白骨。啪嗒一声。
一枚竹签落入竹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守宗朔将竹签轻轻抛入代表从家的那只竹筒,而后道:“只是两只竹筒,诸位不必多虑。”
肖兰时觉得好笑。
守家自古就和从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当然没什么忧虑,也根本没得选择。可其他四城不一样……
肖兰时望大厅里匆匆一瞥,只见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捏着竹签,面色都不算太好看。
外面的雨还在下,门前积攒了薄薄一捧积水,正模糊地倒影着屋子里点起的白灯。一股冷湿焦灼的气氛瞬间将整片大厅牢牢包裹住,憋得让人喘不开气。
片刻后,肖兰时忽然打破了这片寂静。
“这位兄长,我看不如这样吧。”
话音刚落,九双眼睛齐刷刷地向肖兰时望过来。
卫玄序担忧地看着他,刚要拉他的衣袖,反而被他安慰般地拍了拍胳膊:放心。
紧接着,肖兰时顶着众人目光走到前面:“在座的诸位剑法各异,内功也各有不同,要是让自己选多不公平?万一实力强的全凑到一队里去了,万一就我一个人一队,那多不好?”
守宗朔望过去:“在座各位皆为人杰。”
肖兰时:“我知道我知道。但也未必全是人杰吧,我才刚修成内丹没几年,根基都没打牢,”说着,似是而非地向金雀的方向指过去,“那边似乎也有那么一个。”
金雀立刻瞪过去。
肖兰时不理会他的目光,举起两只竹筒:“不如这样,咱们就用一支竹筒。”说着,缓缓放下一只,“每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竹签上,先掷出来的四枚签是一队,后掷出来的四枚签是一队,兄长你看如何?”
守宗朔立刻:“不可。我奉的指令便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好啊,就依他,显得公平。”
从华一身利落的紫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发梢被雨水微微打湿,似乎是刚从远路冒雨走过来的。
在他身边,站着个身着银袍的公子,额间一抹玉带,他负手而立,一脸傲气地环顾满堂。
从华笑着问他:“观策兄,你以为如何?”观策。
肖兰时立刻在脑海中思索这个名字,他在卫玄序给他的那本书上见过。眼前这个满脸写着“爱谁谁反正老子天下第一”的公子叫肖观策,是个建梁奇才,六城内有不少宫宇都是经他之手修建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掌管了肖家几乎四分之一的产业。
能力挺强的,就是性格不太合群,或许是因为从小浸润在太多的夸赞,不管见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没事还喜欢吆三喝四指点乾坤,虽然深受长辈们的垂爱,但实际上人缘极差、特别差。
传闻他平日里习惯只走一条路,于是其他人为了避开他,纷纷四散去走其他的远路,长而以往下来,他肖观策常走的那条路完好无损,旁边横七竖八的小路被人踏破得少皮无毛的,私下里他被人成为“肖无毛”,所以肖兰时对他印象格外深。
肖兰时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无毛兄。
“随意。”
从、肖两家都点了头,守宗朔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八枚竹签写上了各人的名字,依次投入竹筒里,摇摇晃晃一落地,两支队伍就成了。
肖无毛,哦不,肖观策带的队伍有卫玄序、江有信、金温纯和守宗朔四人。
从华的队伍里有:肖兰时、金雀、施行知和俞稚昭四人。
分队完毕后,从华又笑着交代了两句,说是让大家稍做整修片刻,在未时出发。
众人没什么意见,也就纷纷散了,各自回房。-
被肖兰时这么一忽悠,金雀也乖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不折腾了。
只是他房间门口大包小包堆得都是他自己的东西,还要自己费力使劲往里面塞,累得他一趟又一趟。
他正要提起个很重的包袱。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先他一步搭上去,轻轻松松地拎起。
“放哪?”
一抬头,是卫玄序。
肖兰时指了指房间一个角落:“那。”
卫玄序顺从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