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命令,说让这些崽子们给自家老子写封信,叫他们驱车来元京亲自接。人到了,他的差事也就算交了,可这些个人没有一个动笔的。
心里的怒气被金雀这一口血痰全部激出来,从志明从腰间抄起鞭子就扬,大骂:“既然你爹妈不肯教你这崽子礼貌,今儿个爷爷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见状,肖兰时心里大呼不好。
他那鞭子,是金麟台特制淬了真气的灵器,功力极为深厚的修士挨上一鞭都得根基大摇,更别说金雀现在染了百花疫还正在病着了!
“这金鞭打在身上一辈子都去不掉,这节课你给爷爷好好地悟一辈子!”啪——!
金鞭挥起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满庭芳。楼宇顶端斜出的老树上飞起几只燕子。
“哥——!!”
金雀瞪圆了双眼,歇斯底里地扑向金温纯。他眼眶里的眼泪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血和泪,还有雨和汗,混着泥土扑满金雀的脸庞上。
金温纯在金鞭落下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金雀的身前。长鞭入髓,一下就打烂了他背上的皮肉,他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金雀急忙爬向他:“哥……哥……”
他爬的太急,手臂也没有力气,哐啷一下倒在雨里。可周围的侍从都因为他身上的百花疫不敢上前,金雀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马上慌慌张张地跑向金温纯,嘴里念着:“哥……哥……”
金温纯听见金雀在唤他,强忍着疼痛,挤出个惨白的笑容:“阿雀,我没事,你听话,快回房间里去,这里有哥哥在。”
金雀泪如雨下,瘦小的肩膀一直在抖。他想去查看金温纯背后的伤,可是金温纯故意躲着他,不给他瞧,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
从志明的鞭子还紧握在手里:“金大公子,信纸我已经给你了,至于这崽子的病能不能好,全看你的笔杆愿不愿意落。”
闻言,金温纯颤颤地看向他,弱弱地说:“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双手撑在地上,冲着从志明跪直了身子:“只是在那之前,我家阿雀的病一日不如一日,求您看在金家和从家向来交好的份上,给我家阿雀一副药吧。”
语罢,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语气卑微:“求您了。”砰。
在金温纯弯下脊背的那一瞬间,他背上的鞭伤像一根钢针,猛地刺进金雀的眼睛里。天上的雨还在下,伤口处的皮被打得向外翻,被雨水冲刷成了冷白,往下细细瞧,再深的里头还在不停丝丝冒血,和雨水一起流淌到金温纯的脚下。
金雀猩红着双眼,指甲深深地刺进皮肉。
“哥你起来,你不要跪他!”
“求您了。”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金温纯的音调虽然柔和,却比金雀的声音更加有力。如同一具残缺的盔甲,把金雀的话压在雨里。
那个不可一世的金家小公子,此刻狼狈极了。
从志明淡淡瞥了金家兄弟一眼,目光里的轻蔑昭然若揭。
他漫不经心地收了鞭子,道:“我家主没吩咐过这个,恕我不能从命了。金大公子。”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像玩一样。
看他不答应,金温纯还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满庭芳上上下下的丹药几乎都被金麟台的给撤走了,听从志明的意思坚决,若是金雀想活命,丹药和金家家主要一起来。
僵持中,肖兰时忽然拨开人群,指着几个看热闹的萧关侍从:“你几个傻站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两位公子扶进去啊!信要慢慢地写,两位公子在雨里要怎么写?”
闻言,几个侍从连忙手慢脚乱地去拉金雀,才好不容易把他拖回屋里。
金温纯跪在原地,就是不肯起身,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找从志明讨要一副丹药不可。
肖兰时上前对从志明拱了拱手:“那位是……志明叔伯?我和从华年纪差不多大,我听他这么叫您,也一贯这么顺了口。”
肖兰时现在是从守两家的红人,一见是他,从志明阴郁的脸上也亮了些:“怎么?有事?”
肖兰时脸上莞尔一笑,他在卫玄序给他的书册上看过,这从砚明性格暴躁,为人有两大爱好,一是金银,二是美酒。
于是他立刻从怀里怀里掏出一袋从家给的沉甸甸,交到他手上:“志明叔伯值守辛苦,一点敬意,还望叔伯收下。”
金的和白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从志明轻轻一颠就知道,里面全是金子,不免得脸上的怒容也稍微收敛了些:“肖月公子这是做什么?”
肖兰时笑道:“晚辈也是从家家主递过金玉枝的人,说不定日后还要多多向志明讨教,一点心意,叔伯收下是看得起肖月。我从萧关还带了一坛上好的杜康玉酿,听闻叔伯喜酒,一直想赠与,只是没什么机会拜见。现在叔伯在满庭芳值守,稍后我便温了酒给叔伯送去,还望叔伯不嫌弃。”
收了金子从砚明本就消了怒意,肖兰时又是这一顿客套加笑脸打下来,正中了他的下怀。此时他那张阴狠的脸上,竟然也浮现出笑意,只是那笑容实在难看。
“肖月公子是个性情中人。”赞道。
肖兰时颔首致意。
从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