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别让我为难,也别让自己为难。”
“狗东西!”闻声,金雀用力挣扎着起身,却被身后两个侍从猛地压了回去。
从志明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金小公子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把手里的金鞭猛地扔在金雀面前,上面的血已经深深地浸入那条鞭子,此刻重重一摔,立刻在金雀的脸上蹦出两滴血污。
那血还是温的。
“我这鞭子一路打过来,打了不少人,血已经够多了,我倒是不希望再沾上金小公子的。”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残忍,“还有,金大公子也不希望看见吧?”
忽然,金雀歇斯底里地挣扎喊:“你把我哥怎么样了?!”
从志明淡淡:“暂时无碍。但一个时辰之后如何,我也拿不定主意。”说着,他又拿起笔杆,递给金雀,诡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金家公子读书多,还请金小公子给我出个法子。”
侍从的手紧扣在金雀的肩膀上,就像是两条锁链将他牢牢箍住,除了给他自己带来身体上的疼痛外,其他的都是徒劳。
他猩红着双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笔杆,突然觉得肩上像是压了座山。
若是写了,依照父亲的性子,他必然会跋山涉水前往元京来换他的命;若是不写,那隔壁房间里的哥哥……
此时金雀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虫豸撕咬,一种剥皮断骨的痛几乎在他全身蔓延。他残,他死,都不要紧,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命。
可是从志明的笔杆近在咫尺,他不能。
“父亲还是兄长,金小公子总得选一个。”
屈辱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像个即将溺亡的溺水者,忽然停住了挣扎。
从志明给两个侍从递了个眼色,他们松手放了金雀。
金雀无力地倾颓在书案前,缓缓地,接过了从志明递来的毛笔,指头捏在笔杆上捏得骨节发青。
“愣着干什么?给金小公子研墨!”
侍卫立刻:“是。”
紧接着,门外有个从家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大人,不、不好了大人!广饶来的那位小姐,她、她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从志明不以为意:“广饶?俞稚昭?打起来就把她压下去,满庭芳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那一处乱?”
弟子勉强咽了口口水,道:“她在南楼里布下杀阵,凡是我靠近的从家弟子,全、全都……”
闻言,从志明阴沉瞪过去:“全都怎么了?”
“全都死了!”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在众人心头炸开。连金雀都知道,从志明带的这一支队伍是金麟台特命的审判官,在元京乃至天下都有生杀的大权,判官身上哪怕落下一道口子,那最低也是要人用一条胳膊为代价来偿。
对于这这群披着人皮的野兽,四境之内,人人惧他怕他,哪个不是匍匐在金鞭下求上点怜悯的苟且?谁都知道,归顺于金鞭,那便是俯首于金麟台。
闻言,从志明怒喝一声:“这娘们他妈的疯了吗?!传我命令,所有人提剑集结于南楼,老子要让这广饶娘们的血给死去的兄弟践行!!”
“是——!!”-
大雨里,在满庭芳来去穿梭的从家弟子们如同一只只鬼魅,顷刻间便将俞稚昭所在的南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往前看,不远处的地上有几件从家衣袍,衣袍下的在灰黑的地上,入目全是一朵朵炸开的血花。尸体被像是利刀一样的东西切成了肉块,没有一个人的尸首是完整无缺的,全部都是散了架一样身首异处。
南楼的屋檐在雨里静穆,围上来的从家侍卫却没有一个敢走上前的。
从志明凝望着南楼院落前的一大片空地,眼里阴晴不定:“断云丝,好一个俞家的断云丝。”
旁边的侍卫不敢说话,低着眉眼悄悄向空地打量去,那空地上的雨好像落了一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拦断了似的。
仔细瞧,才发现那一具具尸体上面有透明的丝线!
侍从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些人走进去之后,就像是案板上一样萝卜一样被人莫名其妙切成了肉块。雨里,那些细如发丝的线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个充满杀意的透明蛛网!
从志明冲着南楼的窗户大喊:“俞稚昭!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你布设断云,屠我判官十数人,按察公章,理应当诛!”
话音刚落,南楼里的一扇窗子忽然从里面推开。
俞稚昭的身影出现在木窗后,声音有力:“从家前辈,我广饶一南边小城,数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供奉金麟台,三年前大洪,我广饶断粮以供;一年前暴雨,家父为救元京,陨我广饶三千精良;今年百花时疫爆发,我广饶立即封城堵河,不到区区半日便成了围城。稚昭斗胆辩一句,断云丝阵的布设只为防备,他们持刀自闯,前辈若是要论罪,也万万算不到我广饶俞家的头上。”
“妈的。”
从志明低骂一声,望着眼前隐形的丝阵,他不由自主握了握手里的钢刀。那双豺狼一样阴狠的眼睛里,杀意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