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言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孤傲野鹤味道。肖兰时一开始也以为这人心里清高,不愿意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合污,可久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只会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看书的小呆呆,平时说话也直,总是能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把气氛降到冰点。或许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个情况,每当和别人一起的时候,就会默默退出来,再躲进自己的小屋子里偷偷去背书。
临扬督守杨先生膝下没有儿子,这施行知凭借自己的勤勉好学,几乎半个临扬都想让他继承督守的位置。用江有信的话说,他就是头悬梁锥刺股坐一天学一天别人家的孩子、肖兰时的反义词。
记得俞稚昭也说过,在临扬,施行知头上有个“修罗书痴”的称号。
肖兰时笑起来:“呆呆,他们叫你‘书痴’我能理解,怎么前面还要加上个‘修罗’?”
听见肖兰时这么说他,施行知也没有丝毫不满。
他十分诚恳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闻言,肖兰时一咂舌,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不逗他了。
转而,他望着不远处的吊脚楼,谨慎道:“看见楼旁边那条小路了吗?”
施行知:“看到了。”
“你往前看,吊脚楼里有一个站着,好像在打盹;闸门前有两人在低声说话,没什么防备;还有一个在抱柴火,在那条路上来回移动,你懂我什么意思么?”
施行知立刻应道:“你是说趁搬柴火的那人不注意的时候,立刻摸黑抄小道。”
“啧。和我一样聪明。”
施行知忽然沉默了。
他这沉默感觉似乎骂得好大声。
紧接着,两人的目光紧紧锁住右面那条小道,只能那个拾柴的守卫转身的一刻,他们便立刻向小道上摸去!
肖兰时咬牙低语:“三。”
空中雨点飘零。
“二。”
那人重重把肩上的柴火扔在地上,拍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
就在肖兰时语落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到身下像是有一阵疾风驶过。
他还没来得及惊愕,只见刚才还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施呆子已蹿出了几丈远,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我天!
肖兰时心里惊呼一声,也立刻运转真气向小道逼近。
如他所料,这道关隘虽然有四人把守,可由于地远人少,守卫都极其懈怠。迅速穿梭过小道后,两人紧贴在一处草垛后大口大口喘息着。
肖兰时勉强压住粗气,竖起拇指:“深藏不露了施公子。”
对他的夸赞,施行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推脱,也没认可。
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前襟,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急促低唤一声:“糟了!”
施行知的眼里不再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倒像是夏日被暴雨肆虐捶打的河面,溅起拳头大的水柱。他整个人都慌了。
肖兰时如临大敌,忙问:“怎么了?”
“我的书掉了一本。”
在那一瞬间,肖兰时是沉默的。
说实话,他刚才真的被施行知吓到了。
然后,当他脑子里几乎把所有关于“无语”这两个字有关的句子都过了一遍之后,他仅存的理智还是强行拉扯着他的同情心,宽慰道:“没事,一本书而已,回头再请杨先生再写一本。”
可没想到,施行知却斩钉截铁说:“不行。”
下一刻,他的身影动了。
“喂!”肖兰时连忙低声唤,可以他哪能拦得住施行知。
两息间,施行知竟然又旁若无人地回到了刚才那条小道上。
看着从华搬柴的弟子即将回身,肖兰时心里岂止是一个心急如焚能够形容的。
“你他妈有病吧!!”
话音刚落,施行知弯腰要去捡地上那本书。
果不其然,搬柴的弟子立刻瞧见了他,提剑大喊一声:“有贼——!”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弟子立刻警惕起来,眨眼间的工夫,塔楼上的灯光便照射得如太阳般耀目,灯光直直打在施行知脸上,根本无处遁形。
肖兰时躲在草垛后气得两眼一黑。
四个持刀的守卫立刻围上施行知,刀剑的寒光在反射着他们极为不善的脸:“你是谁?来干什么的?从哪来的?”
问话如密集的雨滴般砸下来,施行知却不声不响,脸上一片平静。他刚要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书。
忽然,一只脚先他起身一步,猛地踩在他的手上。
那从家的靴底上全是细小的钢钉,别说这么用力地踩上了,就是普通人轻轻碰上一碰,也疼得头皮发麻。
可施行知已经平着一张脸,仿佛从未体会到那痛感一样:“我想捡书。这是我的书,掉了。”
为首的侍卫斜眉看他,腿上力气没松:“我问你是哪来的?”
施行知拿手指了指他来时的小道,一脸诚恳:“那儿来的。”
守卫忽然重重在同伴头脑挨个打了一巴掌,骂道:“废物!这么大个活人你们都看不见吗?!”
“大、大人你不也是在睡觉……”砰!
那个多嘴的脑袋上又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