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阵破风般,径直冲他毫无遮拦的手腕间刺去!叮。
吞银刃没有像从志明意料到的那样落下来,而是猛然刺进了青玉地缝中。
从华的双手还举在胸前,毫发无损。
从志明低声:“家主……”
从砚明无悲无喜地望着从华的额角上的汗珠:“怕了?”
从华咬牙:“怕。”
从砚明轻捋白须:“怕为什么还要刺?”
从华面不改色:“家主说的话,从华就要做。”
闻言,从砚明默了两声,又道:“我再问你一句,满庭芳那些人出逃,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四目相对,从华紧盯着从砚明的眼神没有一丝退却撼动。
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他洪亮的声音:“满庭芳一事,从华自始至终便毫不知情,也无一丝一毫参与,如若从华有半句虚言,通络神仙在上,定叫我五雷轰顶,犬撕狼咬,筋骨寸断,不得好死。”
忽然,从砚明笑了起来。
他缓缓捡起地上的吞银,拿在手里打量着:“这把刀,割断我九个孩子的喉咙,这刀实在是快,他们死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叫我一声父亲。”
说着,他缓缓抬起从华的手腕,用刀尖在他的旧疤上来回摩挲着:“他们的死,要怪就怪他们心思太多,欲念太重,做我的孩子,又如何能把自己拿在手里呢?小华你就比他们聪慧得多,你放得下,但有的时候我实在害怕。”
忽然,吞银刃的刀尖猛地抵在从华的脉上,一道血丝涔涔地从他皮肉上渗出。
从砚明苍老的眼球一动不动盯着他:“我越是信任你,我就越是害怕,小华你说,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站在我的背后,像我那九个孩子一样,猛然向我举刀?”
从华恭声道:“那就先请家主割断从华脖颈,我愿化以厉鬼,守护在家主身侧,做条咬人的狗。”
闻声,从砚明收回了刀尖,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极其刺耳,就像是用木刺割凌着另外一块木头。
旋即,他把吞银刃递到从华的手中,低声说:“若有什么心思,你也千万要藏好了,要是被我发现,我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知道么?”
“是。”
身旁从志明立刻:“家主!满庭芳一事尚无定论,千万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家——”
忽然,从砚明冷峻的目光立刻刺过来,从志明马上闭上了嘴。
“满庭芳的人质逃亡,你和从华肩上都有责任,你若是想要我杀了他,意思是不是也要让我杀了你?”
从砚明连忙低头:“家主饶命!我只是替家主分忧,并无——”
从砚明迫不及待打断:“分忧?那些孩子跑了,从华立刻领人拷打问讯,你除了领着你的兵马在元京四处招摇外,又做了什么?”
“我……”
话音未落,从砚明极其厌恶地挥了挥手:“滚。”
从志明心中徒然一惊,忿忿不平地看了一眼从华:“是。”
待他走了,从砚明又重新看向从华:“听前线的消息,五城督守在路上似有回退之意,想必是已接到那些孩子的消息,从华你怎么看?”
从华答:“这步棋已是废棋。”
从砚明点点头:“而如今心缇已毁,恐怕不久五城的仙台就会脱离金麟台的控制,现在又该如何?”
良久,从华道:“福禄书。”
闻言,从砚明立刻露出极为赏识的目光:“哦?”
“家主自始至终便是两路并行,一是挟持五城人马修补心缇咒,二是逼迫卫玄序交出福禄书。”
从砚明:“卫玄序不肯,又该当如何?”
默了两息后,从华静声答。
“那便让各城督守,围攻不羡仙便是。”-另一侧。
卫玄序踩着伏霜剑在高空中破开云层,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肖兰时就那么手忙脚乱地站在他的后面,一边歪歪斜斜,一边时不时地大喊:“师父!要命啦!我要掉下去了!”
终于,伏霜剑落了地。
肖兰时连忙扒拉草丛:“呕——”
卫玄序在身后冷眼看着:“你学术不精,日后还要多加练习。”
肖兰时那袖一抿嘴,摆摆手:“练不了练不了,我恐高啊。”
“可以克服。”
肖兰时立刻梗起脖子:“克服?怎么克服?这就好像人有三急,尿意来了你挡都挡不住,你克服一个给我看看?这怎么克服?”
卫玄序若有若无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敲响不羡仙的门。
见状,肖兰时也巴巴地跑上去。
一抬头,“不羡仙”三个熟悉的大字又重新浮现在肖兰时面前,许久未见,再抬手看见它时,心里竟然生起了丝丝紧张。
元京一程,细细回想来,竟然像是度过了几载春秋一般。
未几,哗啦一声,蓝色的结界里面探出一张守卫的脸:“敢问是哪位?可有期约于我看看?”
话音刚落,那守卫一抬眼,看见卫肖二人的时候,眼里的疲倦尽数被惊喜所取代:“卫公子!肖不要脸的!你们回来啦!”
肖兰时立马不乐:“肖不要脸的你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