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都,寒气逼人。
天空阴沉如铅。
一行从东北来的末班大雁,挣扎着从天空飞过,嘶叫着,冷死了冷死了,直奔三亚。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一片。
公交车都似乎冷缩了一圈,哆嗦着在萧索的马路上行驶着。
京西某个大院里,乌泱泱从各栋宿舍楼里涌出数百上千人,全部穿着草绿色军装,戴着栽绒棉军帽,有的裹着草绿色棉大衣。
其中一群文艺女兵最引人瞩目,臃肿的棉大衣遮不住她们的青春靓丽。
周围的军官和战士们,忍不住多看几眼,又怕被别人看到误会自己,慌张地移开视线。
大家沿着水泥路,向大礼堂走去。
一位文艺女兵气鼓鼓的,腮帮子像塞了两个小笼包。
“十一月份的《诗歌》杂志出来了,为什么没有春生的诗歌?”
另一位文艺女兵在为春生打抱不平。
“有人说他江郎才尽了。他这么有才华的人,怎么会江郎才尽呢?”
一位文艺女兵问旁边长得最漂亮的女兵:“小雪,你是他忠实的读者,你怎么不说话呢?”
漂亮女兵的大眼睛眨呀眨。
“我在想,一個人的创作灵感总是有限的。
春生同志从七月份复刊号发表四首诗歌,再到八月、九月、十月又分别发表了三首诗歌,足足七首诗歌,都是经典的诗歌。
总得让春生同志休息休息吧。”
“对!”几位文艺女兵,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起哄,“让我们的春生同志,休息休息,小雪同志心疼他了。”
“哈哈!”
叫小雪的文艺女兵又羞又气,红扑扑的脸蛋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生动鲜活。
可是温柔的她,却不知道如何生气。
一位女兵哈哈地说道。
“哈哈,不开玩笑,再开玩笑小雪就生气了。”
“小雪,后面发表的三首诗歌,你喜欢哪首?”
小雪微低着头答道:“嗯,都喜欢。”
“小雪不说,我来说。我喜欢那首《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天啊,读到最后一句时,我整个人都麻了,像是过了电一样,整个灵魂好像都飞起来了。”
旁边倾听的小雪眨着大眼睛,闪着斑斓的光彩。
这首诗我也喜欢,读到这首诗时,我整个灵魂都升华了。
另一位女兵急忙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些都有点庸俗,我还是喜欢那首《秋天》。
“黑夜是凝滞的岁月,
岁月是流动的黑夜。
你停在门口,
回过头,
递给我短短的一瞥,
这就是离别吗?
...
秋风摇荡繁星哦,
那是永恒在天空书写。
是的,
一瞥就足够了,
我已该深深把你感谢。
啊呀,写得太好了,简直就是给那首《一代人》,做了最浪漫的注解。”
几位文艺女兵转头看着小雪,“小雪最喜爱春生同志的诗歌,你说,你最喜欢哪一首?不可能一首都不喜欢吧。”
“嗯,我喜欢十月份的那首《一棵树》。”
小雪微仰着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念道。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
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这群女兵又一次被打动,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久久不能释怀。
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兵捂着胸口,“不知道春生同志多大年纪,但是我相信,他一定经历过一段凄美而动人的爱情。否则的话,他怎么能写出这么优美的爱情诗歌。”
小雪喃喃地说道:“是啊,不知道春生同志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一位女兵把头伸到大家中间,轻声说道:“有人说,春生同志的诗,是在为资产节级爱情招魂。”
“切!资产节级爱情,难道我们无产节级就没有爱情了吗?”
“少说怪话,小心被人听到。”
“指导员来了,不要乱说话。”
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兵故意提高嗓门:“啊,今天我们看什么电影啊?”
另一位女兵马上回答:“《瞧这一家子》,北影厂新出的电影,很好看,才发行一周,外面电影院都挤疯了。听说好多人一大早就跑到电影院排队买票。”
“真的吗?”
“我看还是过去十年,大家看样板戏看腻了。”
“有可能。待会莪们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精彩的。”
这群文艺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