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深沉,仅有剥离的土墙似乎是经受着朽垮的压累,让朴实清濯的青石路,透出一股枯燥的僻静来。
这时鳞次栉比排列的房舍,在高啄藏势的拱檐烘托下,变得严谨危耸,这民居原来还可以这样蓄养气势,本来就深邃的里巷,此时被一阵橐重的脚步之声打破,只见两位形态各异的人,淡然从容的走了进来,他们踏步在巷内的石板上,匆匆的空乏其身,想来一丝不及繁琐的倦意,被这里的一阵孤陌所打扰,懒懒的仿佛揭开一瓶窖纯酿制的烈酒封口,一尝并微醺醉晕,韵味无穷。
这两人一位执着飘逸俊凡的儒雅之扇,似乎是被巷内的一片幽染所澄净,竟然忘记了春夏寒暑都摇一摇的纸扇,附庸风雅。另外一位身背一柄大剑,衔扣如镂的铁链,就缠绕在他清癯消瘦的身骨上,虽然单薄却精厉非常,但他的朴实无华,就如一位伐木的樵夫,怎么看都是平凡的一个人,若不是巷内的幽深警惕了他的神思,想必也不会看到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那么的犀利如寒星。然而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位儒雅之人,并非酸俗那么简单,他的从容之中,还在徜徉着此地的清酌僻静,只不过让一阵脚步的橐重之声所耽搁,来不及回味那一丝如同窖酒一般的熏陶,所以他停了下来,爽朗悠然,很是惬意的道“小勤啊,你说,这里明明就普通的叫人难以捉摸,却偏偏让僻静通幽的一点乏性来左右心情,这不是很让人烦恼么!”
那位身披铁剑衔扣链条的人,露出似锯齿一般刚硬却难以磕损的厉牙,冷冷寡淡的道“二哥还是这么调侃,殊不知一切早也注定,我们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何必强求。”说罢扫了一眼巷内的壁墙,被斑驳一片的繁琐给困扰,不禁皱起一丝眉头。
两人并是一直隐匿行踪的大光明教三位元老之一,有着“尊主”之称的向合与雪手勤,当他们来到这座里巷时,并也被人阻挡住了去路,只是两人都洒脱应对,谈笑风生,不禁让此地的深邃危耸变得透出一丝沉闷的默趣来。
“两位尊主风采依旧,属下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这份难得的默趣被一声清亮的话语所打破,那清寂斑驳的墙边,突然向内收缩,空出一道镌锈着痕迹的门,繁镂简从,走出来一位清俊藏拙却简约如逸的青年人。
“你是…”雪手勤瞥了这人一眼,疑虑丛生的道。
“哈哈,小勤啊,不知你还记得鄙教之中有个一个渊源流传的氏族,他们世代为维系教派的命脉不惜粉身碎骨,甚至甘愿蛰伏,也不轻易曝露身份的翁氏族人。自我们的建教之起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存在,这份责任是枉称元老的你我所不能企及的高度,实在是令人汗颜啊!瞧来这位俊彩非凡的年青人必定是翁家的后裔无疑。”那位朴实无华,却一身儒生之气的向合收拢了象征着他脾气秉性的纸扇,竟然似说书人一般,侃侃而谈,深刻剖析的道,他其中的意思,还是在讽刺这位翁家的后人,不在教中最为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担负起应尽的责任,却在此刻阻挠他们的去路,似乎是在刻意泄露行踪一般。
“呵…”雪手勤讥诮的用鼻蓄意冷哼了一声,对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称是教中的信徒之人,很是警觉,翁家早也消声遗迹多年,今番正值动辄倾覆括易一室的时机,他们大光明教即可趁势复兴,然而所谓的严峻形势与越来越多的别有用心之人渐渐的开始混淆视听,让这一杯羹肴,远不及均分,所以这是一场剧烈的争夺战,谁能最终取得胜利,一切还是未知。
那位从痕迹斑驳的门后巧拙非凡,现身出来的人,并是翁子魄,他一直不肯入世履行职责,直到裘阎找到他,设法逼迫他出来,才有今日堵住两位教中元老的此行。
“两位尊主责备的正是,但如今的形势也到危及存亡之秋,不知教中的意向是取名动宅而代之,还是继续支持所谓的括易英风,让瑟瑟的古拙之声,仿佛悲鸣起来!”翁子魄不愧为维系这氏族使命且兴衰传承的殚精竭虑之人,他的泱泱气度在阻拦去路的同时就也彰显,两方的地位及出身都势均力敌,若不是各自的心思不同,此刻的剪径之行就是一次明显的示威,以此来证明双方皆是不凡的人物,唯一的区别就是,各自的利益选择。
原先他们这一些元老及供奉,甚至代执教主,都甘心蛰伏,暂时归附已经撑掌名动宅门庭的“括易一室”,直到后来奉师之命镇兴教派自居的洪熙,以一块辗转觅得的虎符君子令号令旧部,打算重新复兴大光明教,这一分歧让原本就失去信心的教徒变得摇摆不定,在信念与安身立命的这支独木桥中,不知该如何抉择,这就促使局势越来越复杂,直至拖延至今。而且他们无视括易一室无令不得擅自到这京畿之地来的铁律,所以雪手勤的警惕就是一次紧怵的催命符,他翁子魄并处在随时可以被袭击的挟制之下,何况雪手勤及向合本身就是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一代宗师的高手,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个让人十分信服且满意的答复,此行就是一次如跳梁小丑一般的闹剧,殊不知他翁子魄本就不是平凡的人,怎能轻易的就被恐吓、压制,当斑驳的门中蓄势沉沉,瞻仰了他的俊彩清华,不禁慢慢的映衬变成一柄藏而不露似欲破袋即出的利锥一般,犀利又尖锐。
向合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