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索然的长街,一片荒凉,原本车水马龙的地方,此刻门前紧闭,硝烟荼毒的巷口,烟熏破损的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而经历重重劫难的一排排民房,坍塌燃烧,尚未熄灭的余焰,还“噼噼啪啪”的炽烈着星火。
这座遭受无情蹂躏的街巷,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初繁荣昌盛的西府大街,萧然凌乱的残破景象,一直延伸至那座耸立在市井繁闹的毓华当中隐匿着种种浮沉的雄伟府邸,慨然幽深。
烟雾缭绕沉沉覆盖的街边,一张还尚完整的酒肆木桌被摆放在萧索尽染的长街中间,而翻倒在地的一条长凳被突然出现的一人扶起,恭恭敬敬的放置在烟熏荼寥的木桌边,而此刻遥望街心,踏着骁厉的沉乏,严武雄浑的走来一道魁梧的身影,他复杂的皱眉,在清零片隅的庞杂中,对着满处的滚滚浓烟弥漫,慢慢在长凳上俯身坐下。
那位扶起长凳的人,一身紧厉的戎装,行走间悄然流露出来的微妙细节,却是军人的悍烈本色,他揖礼垂首,有些诧异的道“参营,这里已经硝烟弥漫,似乎经历大战一场,但驻扎在此的江夏军却迟迟不见踪影,令人生疑。”
那位稳稳高坐在长凳之上,安然巡视,伏沥四方的人,讳莫如深的脸上一片阴沉笼罩,他诡谲的先笑出一声严霜孤峭的寒栗,让本就萧杀窒息的地方,更添烦恶,然后冷然一瞥经战火蔓延,却劫后残存的凌乱街巷,徐徐的道“鲁广达想必已经妥协,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进来,看来既使冒着重重险厉的危险,翻越悬壁坚峭、高耸入云且重兵把守的巍巍城墙,到达这里,也是有人刻意安排,想来我们也是这盘珍珑棋局之上,一颗任人摆布的筹码及棋子,只是不知北静荒厄现在如何,他能撑到我们前来增援么?”说罢,唏嘘感叹,自斟自酌的一阵叹息。
那位一身戎装的军人,阴霾笼罩,有些错愕,既然他们已经沦为他人之刀,为何又千里迢迢,不惜冒着暴露及全军覆没的危险,到这里来,一时疑惑,奇异的道“我们进去么!”
“呵呵,”那位紧厉坐在长凳上的人,微微一笑,将满是复杂的目光往那巍然一站在长街荒荼的极恶里堪为左膀右臂的坚实部下,牢实的锁住,才泛有默趣的笑道,“当然,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们不就是他北静荒厄的外援么,传令下去,进驻名动宅!”
“是!”被这一眼无比犀利的目光巡视下,这名戎装英武的人,丝毫不敢懈怠,面对坐在那里,雄吞黩武的一营之长,他只有驯服。原来他们就是北静荒厄安插在军旅之中,堪为佼佼的从戮营,此刻到达门庭险厉的名动宅府外,慢慢察觉此地不同寻常,面对街上如此狼藉的颓败景象,却无驻军前来妥善安置,想必其中的阴诡晦暗,已经蓄势待发,处处透着凄凉般的重重凶险。
那位安然一坐的人,并是萧从戮,他本名萧方晟,是前梁皇室的贵胄,自侯景乱梁,国破家亡后,流落江淮,遇到北静荒厄后,蒙其收留,但他经历残酷的世态淡凉及弱肉强食的磨难后,发誓要重新开始,而那位孤傲高深的括易外室之主,是他浑浑噩噩的有限生命里一道不可或缺的强烈曙光,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所以他励精图治,隐藏身份,进入外地驻守的军旅中,一直到凭着军功,被提拔为一营之长,成为北静荒厄另外一股隐藏的势力。如今事态危及,括易一室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不得已启用这个长久以来,不曾暴露的军队。
“参营大人,那边巷口有无数的尸体,看他们的装束虽是平民,但精骨壮硕,显然是军人。”萧索的长街,出现一名满脸恓惶的人,他近前来,对着巍巍然一坐的萧从戮,俯身一拜,单膝下跪,行军礼的道。南朝军旅体制,主要分为中军、外军两部分,中军又称内军。
南朝中军以六军为主,即领军、护军、左卫、右卫、骁骑、游击六将军所统军队。此外,有左、右、前、后四将军,称为四军。而此刻他们隶属于外军,南朝外军兵力除布防在与北朝接壤的沿边镇戍外,内地主要分布在荆、扬、南徐等州。荆州驻扎重兵,以接应南北争夺的襄樊前线,扬、南徐二州为京都两翼,其雄厚兵力则为拱卫首都建康。
萧从戮的虎骑营就是驻扎在拱卫建康外围的南徐州军,其下辖军、幢、营、队、什、伍等单位,是南朝军队的编制序列,其中最高的编制单位是军。萧从戮为军中虎骑营之长,所以被尊称为参营。
“可否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一身戎装站立的那人烦恶的一皱眉头,紧迫的问道。
那名奔来单膝下跪于地的人,抬起惶惶的头来,先是瞟了一眼雄踞坐着的萧从戮,然后对那位站立的戎装精索的人回道“似乎是当初没落的两府府兵,他们体型独特,彪悍而勇武,所以很好辨认。”
“两府!”那一身戎装的人,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萧从戮,谨慎的道,“莫非…”
“哼哼…”萧从戮颇为玩味的用鼻翼笑了两声,起身而道,“北静荒厄本是北静府的嫡长子,既然他们的家主北静王萧伷也逝,那么继承北静府的必定是他。”
“参营是说他们是北静府的人。”一声戎装的人,豁然省醒,错愕的道。
“呵呵,许洗,北静府的人全数覆灭在这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