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的飘荡,冷冷而随性,时正置处暑也过,步入秋分,那种漫天花絮飞舞、如似大地素裹银装的壮丽雪景,也层层的熟透。此刻随着山顶的冷冽,那份随风的困顿之意,总在蔓延处缥缈无形。
甘修雎将一缕青衫的落拓,不羁而沉淀,此刻他悠然自得的站立在浅草没及的荒漠之处,让一片险峻的山野晕色徐徐沐染他的衣袍,那怕是看起来秋风萧瑟,却也被那份孤峭的坚韧身影所挺拔,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仿佛是一杯勾酿成的琼液,越烈越浓。好在山亭的寂寥总在无形中懒懒散散的拆卸着他的筋骨,让一丝坚韧撩拨着他的脾性,原来的飘逸洒脱,慢慢蜕变成寒星万点的霜刃冰刀十分的肃厉、紧促。
“甘修雎啊,你还是那么的令人厌恶,不过倒是很意外,你如何能笃定的如此从容,此时此刻面对劣势能够有把握稳操胜券么…”具确舯紧促的眉头开始隐隐一皱,他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减,而硬闯这山顶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一举弥平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内室一系,然而同为黑白道第一高手之誉的管远玄其狡黠的态度却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心思,所以孤傲的他不愿假手于人,并欲径直去试探眼前这位内室之主那一直未曾真正显露过的绝对实力,这才缓缓迎着山间的荼烈,不值一哂的道,“不如让具某猜测一下…仅仅是山下那些不堪重用的人么!”言下之意并是打算用山下那些正浴血厮杀用一片忠心誓死效忠跟随着的众人性命,以此来要挟甘修雎,从而分散其高明的精力,好趁隙找出一丝破绽,进而一举击败。
山亭边的管远玄仍旧冷眼旁观,他完全明白为何拢形厌隍会消亡的如此之快,如今的江湖并非是一昧的一成不变,以狡诈对诡谲,必定要更为诡变方能屹立不倒,这具确舯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但面对像甘修雎这样实力惊怖的人,任何的破绽与侥幸,都仿佛是雁过留痕,稍稍一掠并波澜不惊。所以他才没有出手,来至北城府的北城中行实力与甘修雎几乎相当,但在胶着的鏖战中却败下阵来,并非是他不及这位内室之主,而是甘修雎的修为境界也逐渐蜕变,他能因势利导,转借他人之厉来转危为安,若非其体内有那位“譬喻为白”的人堪称绝世无双的凌厉剑气,来阻挡北城中行的霸道功法,此刻败下阵来的也必定是他。然而具确舯直言不讳的想挑战甘修雎,他并乐得旁观,他也想看看接下来甘修雎将如何击败眼前这位响誉黑道多年的厌隍首领。
此时叶伤逝也渐渐拖住号称“皇无庸”的陈炔,两人的距离恰好隔在甘修雎与具确舯之间,虽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剧斗中两道驳乱的身影,然而其神识却也交锋无数遍,他们那般隐隐精灼疑似看透一切的眼中,也缓缓的炽烈映来。只见陈炔的身影软绵似柳絮无力,仿佛是蓄意转为守势,而叶伤逝虽攻的毫无章法,但却精准狠厉。
叶伤逝如同一位洒脱不羁的浪客,他的攻法完全是随心所欲,插科打诨的借此来扰乱敌人的心性,陈炔也渐渐洞悉住这位强劲对手的荒诞招式,开始予以反击,当那道流矢一般划来的酒壶横档在前时,他如清风徐来的身影竟然毫无违和的贴着其边缘的棱角,妙至毫巅的袭入对方那越来越暴露的薄弱之处喉口。
陈炔与陈玹陌一样都是皇室中人,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被培养的附庸,借此来陪衬据传府的嫡系继承人陈玹陌,所以他的人生有些颠簸,当从小的挚友转而成为能独挡一方的能力者时,他并韬光养晦,开始严谨自律,学有所成,但世事的变化无常,让他渐渐明白为何据传府始终不能比拟大名府名动宅,他们欠缺的就是那样一股如赤子之心且众志成城般的锐气,就算括易一室面临着四面楚歌一般的极恶险境,仍旧团结一致,这叶伤逝就是其中一位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人之一,他的出现甫及让人一惊,北旅番制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得了的,就算身为大陈之主的陈叔宝都忌惮三分,所以这才想用江湖的非常手段来扼制,偏偏从血腥满地的河流里淌出来的这帮括易中人,最不怕的就是以武力解决,他们早也百炼精钢,无惧任何的艰难挑战。
据传府以文学儒林自居,又融合道家“无为”的心境,维系君权的绝对威严,括易一室的风骨延续就是对这种意识的挑衅,当陈炔接到命令要覆灭他们时,他的逆反心理遭受一次不可磨灭的煎熬。一方面他想超越北静荒厄这个当初同为京畿之地纨绔子弟的挚友另一方面以智计见长的他根本不可能以武力击败括易一室,这种升华的友情也变成一种较量,而身为据传府继承人号称“皇昏庸”的陈玹陌当然能洞悉他的处境,并在管氏一族那位运筹帷幄的少主其颠倒乾坤的谋局里,提议由他去应对身为括易内室之主的甘修雎。然而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在一切都精准没丝毫悬念的谋划之下,一直被忌惮的那支北旅却突然出现,而且来的如此及时,甚至仅仅一人并可左右时局。
这位叶伤逝如同惊雷一般,炸裂在这座巍巍颤颠的山顶,他的出现恰好缓冲了甘修雎击退北城中行的疲怠,无论是那个结果,他们都将承受不住,因为一旦这次不能彻底的清除出括易一室,而将来所要面对的隐患可谓是无穷无尽,直到管远玄选择旁观,他才意识到管氏一族并非是全心全意帮助他们,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