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渐渐拂晓,满处笼罩故里烟郭楼阙里的烟消开始云散,唯有坍塌残损,身处月影稀移的长廊外那重重拥趸的台墀还是那么的处于残酷剧斗的漩涡中心。
拓烟紧紧抿着唇,双手捏在眉弯如月的短匕上衔扣着的纤细手指,微微有些熨烫,那位正与落庭的长老陷入鏖战中的兄长匆匆一瞥即睹来的复杂一眼,她内心悄然一阵“咯噔”一下,这是要她顾虑眼前的危局,守护他们外室一系之主北静荒厄才是重要,不然让强敌突入进来,他们悔之晚矣!而堪称箭中天骄的韩铁缭时时刻刻虎视眈眈于畔,如果她稍有分心或懈怠,就是为对方所趁,一旦北静荒厄受到威胁,甚至毙命,这场战役并没了意义,届时就算名邺归来,他们又有何面目来面对这位曾待之如手足之情的括易之主。
这边萧从戮也从俞铮和的铁掌中脱身出来,他带领从戮营不惜暴露身份,千难万险的来到这里,也是心有万重浪,打算一举开辟通往复兴大梁皇朝之路的曙光,他也并非是如此不切实际的人,但这次机会他不想后悔没有及时的把握,北静荒厄是怎样的人,甘修雎又如何的高深莫测,何况这集聚风流人物的群英荟萃之中还有一位令人很是忌惮的人,那就是括易之主名邺。如今的括易一室,人才辈出,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他想要有所建树,实在是难上加难,偏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在名邺出走,北静荒厄重伤瘫难,甘修雎阻拦政敌于外时,堪堪来临,所以怎能让这些不入他法眼的粗陋之人,来阻挡他的煌煌大业。
萧从戮脸上显眼的疤痕,让他不堪忍受外人的灼热眼光,所以他除了阴狠残酷,根本不能弥补当初流亡逃命时的艰苦焦虑,那一段岁月足以窒息的令人癫狂,有了这一层所谓命运的怨恨,这才使得北静荒厄看中他身上的这股愤恨与砥砺前行的坚毅,把从戮营的组建及统领都交付于他的手上,他也不负众望,建立起一支不逊于任何强悍军府的特种兵营,现在这位恩重如山的外室之主正软弱无力的瘫坐在一张木椅之上,周边围拢的也是重伤难起的外室中人,这伸手可及的荣光偏偏又被阻隔在层层如壁垒组成的人墙外,这份焦虑与凝重又惶惶不安的即刻躁动了起来。
“姓俞的,你的确让人心惊,不过你也只能如此!”萧从戮眼高于顶,除了寥寥几人,根本不放任何人入眼内,所以讥诮的而道。这俞铮和笃实厚重,却似一堵墙让他几乎难以逾越半步,纵使敌人如何强悍,他都无所畏惧,因为自他忝掌从戮营以来,任何的艰难险阻皆一一的排除,他们虽编散于各军各营,但战时的焦灼状态,已经充斥了满身满是奋勇的无惧无畏,那怕敌人比他们更为强大,也视死如归的冲锋在前。
俞铮和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他是个求稳的人,心细若尘,萧从戮不是一般的凡俗之辈,他是其外室之主北静荒厄所暗中培育的人,不但深得真传,而且彼此之间也熟悉各自的功法破绽,这几年大家都身处不同的军营,征战各地,不曾落下对武道的修习,也渐渐有增添更进一步之势,尤其是他那一双无坚不摧的浑厚铁掌,淬炼的大气磅礴,一旦施展,足可开山劈石,练的勤了,也能密不透缝的水扑不进,身为“纵横”之统率的北知廓并不时齿笑于他,太过木头,他也哂然一笑,不以为意,既然选择了默默无闻极为普通的一式,那就要不辞幸劳的去完成,这也是他较为敦厚坚毅的秉性,所以一般重大紧要的棘手之事,都是由他去办理,这就有了一个“俞厚人”的称号,不但深得器重,而且一直秉持至今。
他们纵横一系隶属外军番制,南陈军制,一般有中军又称内军台城军,而庇翼两端的扬州及南徐州与他们驻守南豫州的北旅皆属外军,江北一线沿江州于芜湖,形成江防,拱卫京畿建康,与北接壤的沿途诸镇大都戍守外军,因前梁的皇室子弟为争夺皇位,不惜投效敌国,内室操戈,所以为了避免这些外军过于强大开始拥兵自重,威胁京都,并征调一些戍守江北沿镇的将领回京述职,这才导致江防薄弱。而北旅也被一分为二,由总揽北旅军权的公羊清率军事参府“翻牌九定”及“自将磨洗”一系驻扎芜湖,而他们也被调离南豫州,由北旅双士之一的庾肩吾统率驻守南陵,这样就离京畿建康越来越远。
本来名动宅受袭,括易一室危亡,率先赶到的必定是驻扎芜湖的内室一系,但他们为了阻止北方的大隋挥师南下,不得不请令戍守江防,进驻屏翼建康的姑熟城。而他们“纵横”本就属外室一系,并携带一块虎符君子令,千里疾驰奔援而来,“纵横”是一支攻城拔寨的步兵营,因长江沿线多为水泽,所以也称水师营,在名动宅府兵与北城的子弟皆被政敌围攻而伤亡惨重,无力保卫家门时,他们天降神兵,延缓了即将被覆灭的危险,但敌人根本就没有多大损伤,反而越来越凶猛,这也堪堪能抵御得住,不想本为外援的从戮营却在形势危及的时刻,突然反叛,而北静荒厄深为倚仗的北静府就是为了能在暗中弥补从戮营的这个缺陷,但天不遂人愿,北静府被韩铁缭所率领的据传府府兵歼灭,北静子敬也被来至“谷翠峰”的传人公输青衣所杀,而一直投效他们括易一室的大光明教也趁势反叛,所有的政敌群起而攻之,让越来越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