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如婳
也就是那么一瞬,那辆桧木安车沐浴在一片尘光当中,缓缓使来,两径辟离,原来这拥挤的人群,早也依循秩序排列在两端,等待着,这传说中,一撇惊鸿来的人儿,究竟如何的才情横溢,见之忘俗,但从未闻踪迹,并如此轰动一时的盛况,也可略约猜测一二。
那怕尘光中迷离的不太真切,这久负盛名的红颜伶官,也徐徐的踏着妙喻的莲步,从桧木安车里揭开帷幕,俯身走了出来,果然这是一个润玉一般的人,看着她那勃勃焕发着英然神采的面庞,一双眼眸,深邃的仿佛一汪泉水,清凌凌的很澈很亮,既使饮上一瓢,也难知不食人间烟火。
这辆马车,有别于先前时的样貌,不但增宽了檐顶,而且四周挂上帷幕,如一间女子的闺阁挑檐,细腻的让人一见并感叹轻颜如许,满罩红妆添饰来的典雅气息,尤其马蹄溅扬,使得光阴逐渐的似云烟缩短,那怕诸人皆翘首以盼,似乎也来不及抽身一遇。
通衢楼在这沐染尘俗的堆砌之下,变得很巍巍高耸,道路阡陌,总不比那一身伏柳之姿的身段,堪折如烟过沙,原来从桧木安车上下来的不似人间精灵,妥帖的让垂一垂首的峨眉如深山远黛,绀青混杂,焕来一抹浅藏的颜色,直到万千瞩目的企盼都集中在这一刻时,那雾绘深裳裹挟着的身姿,光影流年,一瞥也千古。
似乎江南烟雨愁化了这女子的眸子,总染着薄雾般的尘气,也就是这样如诗画穿凿且附会着灵韵的女子,不但把时光拿捏的停顿,而且一瞥一笑更添娇媚,只见散花水雾罩着绿草之色的百褶裙,将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如果不是帷幔遮掩,想必转身一刻,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不禁款款盈盈,顾盼横飞之间,一颦一笑动人心魄,那种身系软烟罗的飘渺,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来的味道。
青青子衿,唤曰:卓衣。
这位响誉秦淮长干里的红颜伶官,名作宁卓衣,他身系乐府工伶,才情更是名满江南,今日组建这场清谈盛会,也是应邀为主持,她本为乐府礼监司的一名小小工伶,奈何秦淮河畔的桨灯幻影,总是徐徐的让人凄迷,所以自滕王阁一序过后,这南朝仅存的一点文人滥觞附会也渐渐濒临古稀。
再兴一场文会集萃,也迫在眉睫,江南人的内媚,也靠着这一点仅存来的丝丝慰籍在升华,这宁卓衣靠着一个女子的才识风华,一肩挑起了自负为文坛领袖风向的双雨云梦轩久也沉沦不在兴盛的使命,何其惜哉!
过了片刻众人簇拥着走向通衢楼的二层,他们拾阶而上,所有的江南文士也到齐,纷纷开始入幕帷宾,青史留名,临行一刻,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柔光,一瞥也惊艳。
原来宁卓衣在登上通衢楼时,在一处木墙锲铆的角落里,瞥见了一抹不堪回味来的颜色,那是一副瞧来颇为震惊的面容,她自诩才貌无双,但在这样一张漂亮的无可挑剔的样貌比拟之下,相形见拙,且妖孽的可怕,也清减的如似剩下一副就该如此的皮囊,这人是谁?为何这世间偏偏有这样的一个人来,诋毁尘缘,不堪人间佳话。
那人并是楚室晓,他傍身在一旁,不过是默默站立,这红颜伶官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何所惜,不但感觉与这熏陶着儒家衣钵的传承集会格格不入,而且显得很累赘,不知那位拢形之主所派来的使者究竟是谁,竟然会选择在这里,这般喧闹及惹人耳目,如何面晤商榷。
渐渐的临台入席,这二楼很是开阔,一切桌案奢华,珍馐美馔,铺满全场,就是窗棂及轩台,也是一种视野宽广的明朗格局,甫及进入,并瞻仰着秦淮水乡来的苑邸小榭,极尽舒逸。
宁卓衣脱下了帷巾,她容颜转瞬及待淡恬,钟毓俊秀,一双眼眸猜测的如似闭口不言的沉敛,一派寂寂文豪大家的风范,令人不但敬而远之,而且还不至于失了人心,她本就是今日集会的主持,所以她和颜悦色,不太过于冷冽,自看过楼下那人惊鸿一瞥来的精致五官后,棱角犀利的让人不敢遗忘,只是此刻她眉山远旷,绸缪的让满室为之袅袅生香。
许多的文人士子也一一入得厅堂来,他们俱都是南朝的翘楚,自然深得典范与儒林之风,一步一步之间,魅力四射,将容颜不未逝老的宁卓衣也比了下去,或许广袖长迎的风尚,也在这座耽逸着俗世纷扰羁绊的楼层里,渐渐揭开帷幕,但见分晓。
楚室晓还在二楼予底,他平凡的装扮,清减的根本就很难被人所察觉,但不消多时那位引导他前来此地的神秘之人却突然出现在身旁,谨慎小心的道:“楚室晓,阎公命你打探这拢形之主的身份,必要时可以扰乱这盛会!”
“阎公!”楚室晓挑起眉端,有些诧异的嘀咕道,“裘阎么。”
那人未置可否,见楚室晓也听到,并垂首转身,消失在这茫茫躁动的人海当中。
这通衢楼涌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不是身份各自不符,他们早也登上二层。
这裘阎屡次三番用“绰儿”相胁迫,令他委身协作,但他也要打探拢形厌隍的真正虚实,而且他还有仇要报,岂能轻易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依着楼道,想要走上去,不料上面却传来一阵论调,但闻:“美与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