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风雨如晦
白怀凝神静气,不动如山的守在峭壁的险陡狭窄之处,他的长鞭如同灵蛇吐雾,完全将这一片隅给笼罩围困住,而且鞭梢卷腾,拍打与回响之声随着高耸的巍巍之势霍霍风啸的荡涤在空旷的山野之间。
陆风眠觉得这飞掠而来的长鞭,已经是连通彼岸的索桥,他们之间的牵绊,也随同这陡峭的崖壁,高悬于冥河之上,如果他们能有所选择,定然不会如此煮豆燃箕,同室操戈,江南的长治久安不比收复河山来的轻松,所以一切不利的因素必须扼杀在萌芽,那怕此刻手段阴狠,这才导致白怀摒弃顾虑,拿出了一直隐藏的长鞭,这是他的杀招,初见时那份惊艳与震撼,时时萦绕心头,不经流传,也成绝响。
石林内步步杀机,透着的寒栗,如一股冷冽的寒流,穿过满是蒙上了一层沉沉罩住的阴雨,然后沿着脖颈,侵入进冰凉贴着的背脊,这里果然设有伏击,李彦柏与诸人都发觉也落入了陷阱,而且是如此的高明,他们先是击中敌方的辎重营,却是被引入毂中的一个诱饵,敌人不设伏在通往主城的必经之路上,反而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想来这座危险重重的石林内暗藏的杀机也悉数可将他们顷刻之间并埋葬。
白怀的鞭影也越来越惊魂夺命,他就是要以瞬间之势制住敌方的统领陆风眠,不然此刻的危机也迫在眉睫,他的长鞭是搏命之法,曾在淮阴一役阻止过来至北齐刺客的狠戾刺杀,所以一旦使用,必是迅雷不及掩耳,而且这高陡的峭壁,根本就没有可供栖身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虽然是他率先发动袭击,但对方不着痕迹的从容,也算准了一切的变数,所以凌空发出的鞭梢也响震的如同云霄。
长鞭渐渐的卷来,这般利器,近可守,选可攻,而且是在如此僵持又胶着的悬壁之上,一旦受制,几乎就没有可挣扎的反抗之势,他其实留得有空隙,但偏偏白怀是一个直耿真性情的人,明知有转圜的余地,却毅然决然的选择同归于尽,因为此刻他们不能心慈手软,面对数以万计的民生福祉,一旦让步就是形同刽子手一般残忍而虚伪。于是一声长叹,悠悠而道:“怀积兄,你我就此分出胜负吧!”说罢背靠岩壁,也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白怀深知敌人这是顾虑同袍之谊,但他的长鞭也发出,绝无丝毫的迟疑与不决,卷腾的梢影毒蛇一般探索,完全将山间的危耸高绝给压过,而且一环扣着一环,如同索牢似的层层叠叠的关押、隔绝,饶是满处险厉也阻隔不住这喧嚣的鞭声,索命一般的缠绕、吞噬。
陆风眠眼泛精光,他并是随意一避让开这险厉的一鞭,而是他知道这条长鞭有短板,那就是越到紧促之处,越是刺骨寒栗,只要他撑住不被鞭梢卷中,就可以脱身出来,此刻他全身如同置身剥离的刑法之中,锥刺的十分难受,这一躲,已经将形势逆转,他并非是一副从容不迫淡定而满怀胜券在握的面孔,而是蓄意规避锋芒,这一圈一圈卷腾的长鞭缩短的距离,也是他渐渐受制的距离,其中的蹊跷他也是事后回想,推敲而发觉,那怕危及性命,也不能惊慌被套中,因为一旦受困,不是皮肉骨削,就是顷刻之间毙命当场,只要躲过这一轮形同潮汐泛滥又鬼魅狠戾的杀招,才有机会截住长鞭的命中,但这种机会几乎甚是微乎其微,因为白怀也将这短板硬生生的抹拭而去,长鞭獠牙尽显,契合山势的陡宏把那份大气磅礴追击的似排山倒海一般,激烈至极。
原来长鞭竟然可以化为灵魂,融入进骨血,它发出的啸鸣,已经足以毁天灭地,看来经过这几年的沉淀,白怀的长鞭也习至炉火纯青,且更上了一层楼,他当初的推测此刻也无法掌控与预料,只是不知鞭影中的杀招,变得迷离又凄惨,而缩短的这段距离所产生的效应才是他们无时无刻都向往的热血沸腾。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噗”的一声,陆风眠的衣裾被绽开一个豁口,长鞭也裂开他的戎衫,而且这陡峭的壁沿也不是轻易就能容易躲避的地方,稍不留神,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这般将他逼近绝境的危险也是仅此一次,他素来有着儒将之称,如果不是以身犯险,根本就没有机会能把这堪称军中精锐之师的北旅自将磨洗一系给引入困局,白怀是谁?北旅军中的佼佼者,他的必杀一击,且能有所迟钝,所以这层层堵截的鞭围也是望而生畏,想躲也躲不过,但他反而不应反抗,只是稍稍等待着,孤陌的嘴角竟微微翘起,噙出了一丝孤傲的笑意。
白怀的长鞭荡起一片似芦苇花丛中飞来的惊鸿一瞥,“好一个陆氏族子弟!”口中却谦谦君雅,不禁赞叹了出来,就在此刻石林内的伏击也发动,那股腥风催着一股紧厉的萧杀,时时拂来,裹挟着不利的因素,完全盖过了他的长鞭所卷起的那团足可滂沱垂坠的阴霾,这陆风眠也将阵局发动,就算他落入必死的杀招,能用己身诱敌入毂,他也是有所胜算了,难怪袭来的长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时才暂时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原来如此!
那一句“好一个陆氏子弟”说的是其中的辛酸与渊源流长,江左陆氏家族,比之乔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