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于明渠中央的渐台,现在这座未央宫里,其实只有姜泰,以及太后、长公主随时可登。稍早之前,卫夫人和瀛姝只是在明渠东北向的榭亭里,远远观瞻着这座建于济穆宗时期的台阁。
榭亭里,映丹跟着瀛姝,卫夫人也带着两个随从。
卫夫人缓缓摇着手里团扇,洁白的扇面上,绣出的水芙蓉似乎有了清香浮出。
这是一场不避闲杂的谈话,卫夫人坚决将直言不讳的态度贯彻到底。
“昆仑神庙出了大事,不过岁祈式仍然要进行,陛下不能离开大祭堂终止冥感,包括了巫臣,也不能入大祭堂中扰断仪式,我这样说,贵使可知道了太后为何要挑在岁祈式时动手?毕竟此时,除了陛下之外,太后再不必忌惮任何人。
殿君有脂瑰可证身份,太后必然也知道脂瑰的重要性,虽然我已经跟宫驿令交代过了,宝光殿的宫人等闲是不敢直闯贵使的寝居,可保不住宫里发生点意外,乱起来,他们就有机会浑水摸鱼,假使贵使信得过我,关于如何妥当保管脂瑰,或许可以听我几句建议。”
“愿闻其详。”瀛姝是听劝的态度。
“红桃和白李一直都是跟着陛下和我的,她们过去并不是宫人,而且她们两个,也都熟谙弓马骑射,我能肯定的是现在宝光殿的那些宫人,都绝非她们的对手,当然,我相信殿君和左副使远道而来,贵国的君帝也必然会派遣身
手了得的侍女贴身保护两位的安全,可诸位女使身手再是了得,难免寡不敌众,如果宝光殿里真的发生意外,不管是两位贵使,还是贵使身边的侍女,恐怕就连护卫们,都会成为听从太后指派的那些人严密盯防的对象,难以将脂瑰藏匿转移,倒是红桃和白李,才有可能趁乱从宝光殿走脱。”
“夫人的意思是,可替我们保管脂瑰?”
“我的凭仗仅是陛下,但陛下现在大祭堂,除非冥感礼毕,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未得在贵使及众位侍女、护卫身上搜得脂瑰,当然会怀疑我,我可保不住脂瑰,不过,有一个人能够保住脂瑰。”
“未央宫里,还有何人能抵抗姚太后的威风?”
“皇后殿下。”卫夫人微笑着说:“如果未央宫里平平静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皇后当然不可能挑衅太后之威,可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就算皇后不会直接与太后对抗,但皇后也必然明白太后的行为有违陛下的意愿,无论如何都会先平息骚乱,不使事态更加恶化,一切等到陛下从大祭堂出来之后再行定夺。
午皇后的父亲现任大司马,皇后的兄长掌管着京卫,太后纵管狂妄,也绝对不敢在未央宫里对中宫用强,其实贵使别看皇后似乎对太后俯首贴耳,这一对婆媳,也远远不似表面一般和睦。”
瀛姝没有发表看法。
“在过去,的确是姚氏之女多为汗王妻,因此
当初为陛下议婚时,太后坚持要让她本家的侄女婚配陛下,这也符合太尊的意愿,可陛下的想法,当然是要和其余的权贵联姻,午皇后的父亲原本就看好陛下比镇原王更加英明,而且依循羌部的礼法,陛下当为王储的第一顺位,午氏部倾从于旧制,对陛下大为有益,如果缔结姻缘,与午氏部的联系就更牢固了。
午皇后也一直倾心于陛下,太尊固然不情愿,可当时并不敢十分显露要弃长立幼的想法,无奈只好允从,后来太尊终于找到个由头,污篾陛下忤逆君父,将陛下放逐,却仍然不敢降罪皇后,假惺惺留下皇后于未央宫中,说是赦免皇后连坐并罚,不忍让皇后随陛下同受放逐之苦,实际上留皇后在未央宫为质,牵制午氏部不敢附逆。
可笑的是太后明明知道太尊的计谋,却迁怒皇后竟对太尊言听计从,那些年,太尊和文太妃反而待皇后极其温和,偏是太后,时不时就为难斥责皇后,就说陛下登位之初,太后竟然还岂图让姚氏的女儿入宫,取代午皇后母仪天下,太后的侄女们早都已经嫁人了,太后竟然相中了侄孙女,与陛下隔了一辈。
按旧制,羌部姻联其实也不讲究辈份之差,太后也从不来不觉得羌部应该遵循中原的礼法,可太后也不想想,陛下能够顺利攻回上京,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帝位,也多靠午氏部等等权贵的支持
,又怎能过河拆桥?
太后的私心虽然没有得逞,当然不会在午皇后面前提起她意图废后的事,陛下更不可能离间生母和发妻之间的关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文太妃在未央宫里,还留下了不少耳目,文太妃当然不会放过太后送去面前的机会,因此皇后还是听说了太后的奸计。
只不过午皇后城府颇深,而且也十分明智,知道这个时候,午氏部不能与姚氏部内斗,朝中仍有不少权臣,内心里都在质疑陛下得位不正,仍寄望于拨乱反正,佐助太尊复辟呢,午皇后不是不敢,是根本不愿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让陛下左右为难。”
瀛姝明白了:“因此夫人虽然认定通灵塔起火事件为太后主谋,且太后必然还会强夺脂瑰,阻挠两国邦交,可无凭无据,也难以说服午皇后先行控制太后,阻挠太后的诡计。”
“是啊,毕竟未央宫现还风平浪静,宝光殿也没有发生变乱,我这时如果就建议贵使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