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自傲。
是之前和李观一他们在长风楼互殴,或则说,对面被单方面暴打的文官子弟,那位门下侍郎之子晏代清,周围的人,应也是那些文官世家的子弟了。
这些文官世家子看着李观一,笑着道:“啊,这不是【穿绯袍】的李观一校尉么?正八品下的参军事,怎么今日穿一身布衣呢?”
“你的绯袍呢?”
“你的白玉带呢?”
他们揶揄,语气里带着一种轻快,就仿佛眼前少年落了难。
他们自己便胜利了。
晏代清道:“好了,走,去赴宴。”
门下侍郎是清贵,晏代清在这些文官子弟当中还是有些名望的,于是他们笑了一阵,就走了,晏代清骑着马在最后,他已骑马走远了,可手掌握了握,还是握住缰绳。
那匹很通晓灵性的马放慢了脚步。
李观一抬眸,忽然听到晏代清骑马在前面走,道:
“你,做的真是够蠢的!”
“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你难道不知道回来找人吗!”
“简直是蠢,蠢笨如牛!哼!”
李观一讶异,这年轻一代有清名的少年抿了抿唇,摘下剑一扔,抛到李观一前面,李观一抬手握住剑,这剑入手就知不是差的,也是一柄利器层次的宝剑,当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晏代清仍旧倨傲:
“我听过你的诗,是剑客。”
“都说了,谁有不平事,君子不能没有剑。”
“在你的剑被送回来之前,先借给你用了。”
“下次见面,你我还是文武两边的对手,上一次你们给我下的黑手,板凳砸了我许多次,我是要还回来的。”
他迟疑了下,文武之间,泾渭分明,可是他握着缰绳,紧紧握住,都有些紧张和不适应,还是轻声道:
“做的好。”
他双腿夹了马匹,马儿加速奔上去了,那些文臣世家的子弟仍旧一起欢笑,有谁注意到了晏代清的剑不见了,晏代清只是道:“丢了。”
“啊?那把剑不是难得的利器吗?要找回来。”
“不用了,那把剑丢了,或许比我手里更好。”
李观一握着这剑,抬了抬眉。
剑身欣长,鲨鱼皮剑鞘,剑柄镶嵌一枚白玉,手指抵着剑格,这一柄剑弹出了锋芒,寒意森森,剑器的剑身上光洁,上面刻着铭文。
【君子如玉,刚而不锋,柔而有节】
是利器级别的兵刃,完美锻造的剑,可以承受将军级别武者的内气灌输而不至于崩碎,可以令内气流转如意,不会有阻碍,且锋利,坚韧,四重楼之前的武者握着这剑,都可以完美发挥一身的实力。
李昭文折扇轻摇,若有所思,笑道:“果然。”
李观一归剑回鞘,道:“什么果然?”
李昭文洒脱笑道:“李兄你不知道吗?你在年轻一代的人望,隐隐已是最厉害的那一批了啊,陈国的年轻一代,你已是最强之一。”
“少年人最服气的,就是敢作敢为四个大字了。”
“钱和权都压不下他们的腰。”
李观一不置可否,只是缄默。
李观一和李昭文上了路边茶楼,李昭文很是娴熟地点了许多的江南地道菜色,去的不是什么大的酒楼,只寻常人家会去的地方,世人都以为江南菜清淡,其实不然。
看地段,有些地方的菜腻味,油脂重,糖也重。
有的却清淡,沏了茶,就有人来卖茶点和零嘴,有四五十的女子,胳膊上挎了柳条框,里面摆放着些小蒲包,里面是些瓜子花生炒豆子。
李观一两人坐定了,没有叫零嘴。
就已经有人过来,从柳条框里面摘出来了好几个小蒲包,放在李观一的前面,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李观一怔住,道:“这位大姐,等一等,我还没有给钱。”
他大喊,那人没有回答他,他快步赶上,才看到那女子脸上已满是皱纹,白发如同枯草,看上去七老八十,可是李观一内气感觉,最多三四十。
她红着眼眶,转身朝着李观一跪拜下来,少年抬手搀住。
茶楼的掌柜道:“少侠,你收下吧。”
他轻声道:“这是苦命人,带着两个女儿来京城讨生活,两个女儿都被【摸去了】,打碎了膝盖拔了舌头去当乞丐,她男人去要说法,给打死扔了河里面,您昨儿的事情,我们有人瞅着了。”
“贫苦人,没什么东西,好歹给了她一个念想。”
“知道害自己女儿的人被清算了,回了乡,那三条性命有个归处。”
李观一松开手,他看到那白发的女子走出去了,然后在楼下大哭大笑,最后跌跌撞撞跑远了,李观一道:“她,会不会……”
茶馆掌柜轻声道:“你是问会不会做傻事么?不会的。”
“两个女儿,还有丈夫都死了,但是家里有几亩地,总有人得照看着他们的坟墓。”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是乱世里的杂草,只要没有被撅了根,怎么样都活下去,吃草,吃树皮,总要活下去的不是?”
“活下去,陷在泥泞里,趴在地上被人踩都要活下去。”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