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府医的表情忽然大变。
他眼神飘忽,身子不由得发抖。
好在这屋内似乎没有人在意他。
孙氏自顾自的说道:“陈氏,你可一定要吸取教训。你的口腹欲不重要,二爷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明白么?”
陈氏瞟了眼谢见微,乖乖应了声是。
谢见微呷了两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薛老太太二人叮嘱了一大堆,才着人把陈姨娘送回了院子。
谢见微闲庭信步走在廊下。
忽然拐角处出来一人,谢见微步伐一顿,挑了挑眉。
“四姑娘,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薛盼盼上回一时冲动和她撕破了脸,事后还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如今的她孤立无援,若谢见微一时恼怒把薛贤齐给她送回来,到时候她儿子可就没有前程了。
“二嫂,我特意来和你道歉的。”
谢见微轻笑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冷漠。
薛盼盼微垂着头,伏低做小。
“那日是我失了智,一时冲动,才把气撒在二嫂身上。这段日子我已经想清楚了,只求二嫂千万不要记恨我。”
“四姑娘言重了,你和康王世子的事本就难断,你不乐意嫁他也在情理之中。侯爷和太太还是很疼四姑娘的,四姑娘若实在不满意这门亲事,侯爷和太太定也愿为你搏一搏。”
薛盼盼笑容勉强。
二人说了没两句,毓秀便轻声道:“少夫人,咱们该回去了。陈姨娘的事要紧。”
薛盼盼眼神一闪,“陈姨娘?她不是在禁足吗?”
毓秀:“陈姨娘福气好,腹中是个男婴,老太太已经做主把她放了。”
薛盼盼瞪圆了眼,一时愣住了。
谢见微走了许久,薛盼盼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软绵绵靠倒在柱子上。
陈氏肚子里是个男孩?
薛蟾会怎么处置这个男孩?他本就有意要把陈氏的孩子给谢见微养!
等她嫁去了康亲王府,长此以往,薛蟾还会记得当初的承诺,一心只培养齐哥儿吗!
……
饮绿轩里
毓秀领着府医走进屋内,禀道:“夫人,府医来了。”
谢见微手拿一卷医书,头也不抬地应道:“吴大夫坐吧。秀儿,把我准备的甜汤给吴大夫盛一碗来。”
“小人惶恐!小人怎配喝夫人的东西!”
吴大夫的惊慌失措没有人在意,毓秀从外间端着托案进来。
托案上是两小碗花生酪,她依次摆到吴大夫面前。
吴大夫瞳孔震颤,手抖得无处搁置,被他深深藏进袖子里。
谢见微这时候才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吴大夫怎么不喝?我的东西难入你的尊口吗?”
“还是说……你害怕我在这里头下了什么毒药。好报你当初庸医害人之仇?”
扑通——
吴大夫软了腿脚跪在了谢见微跟前。
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小人知罪,小人该死!求夫人饶命!”
毓秀恨得牙痒痒,怒斥:“混账!还不快说你当初都做了什么!”
“当年之事与小人无关啊!小人那时只是学艺不精,并未分辨出夫人所中之毒,并非千机散而是朱砂散!后来小人得知诊错了不敢宣之于口,怕夫人怪罪……小人只隐瞒了这个啊!”
毓秀怒道:“还敢说谎!还不快说你当年是被谁指使的!朱砂散又是谁下在花生酪里的!”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小人冤枉!”
吴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泪,按理说事已至此,他的确没必要再死扛下去。
毓秀看向谢见微。
谢见微并不奇怪,她大抵猜到当年只是吴大夫庸医害人,才阴差阳错下帮薛盼盼遮掩了一层。
否则薛盼盼的确没必要留着吴大夫这么多年。
谢见微淡淡道:“起来吧。”
吴大夫立即收声,抹干净眼泪迅速爬起来躬身站着。
谢见微道:“我姑且相信,当年之事与你无关。只是既然你分辨不出千机散和朱砂散的区别,那我希望你永远也分辨不出来。明白么?”
吴大夫眼神飘忽,想起昨夜少夫人找他来,让他说陈姨娘怀的是个男胎的事。
看来如今他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小人明白!明白!”
……
几日后便是正旦,广阳侯府上下齐聚家宴,气氛正好时,一个妈妈慌慌张张从侧门跑了进来。
“老太太!太太!不、不好了!”
桌上说笑声一停,薛老太太不悦地将酒杯掼在桌上,怒斥:
“大好的日子胡说八道什么?”
那妈妈赶紧跪下请罪,谢见微不疾不徐的撂下酒盏,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妈妈:“是、是陈姨娘院里的丫鬟来说,陈姨娘肚子疼,方才下红了!”
“什么!”
薛老太太忙站了起来,“这才几个月怎么会下红!定是吃错了东西!快找府医过去看!”
席间众人无心吃酒,簇拥着薛老太太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