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谢见微的狱卒愣了一下,随即立即告诉身边同僚:“快去禀告大人!”
孙氏这一嗓子信息量实在太大,惊得狱卒出了一身冷汗。
刑部尚书闻讯赶来,将孙氏带到了刑房中。
“你方才说的,反贼遗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先让太医给我把脉,否则我什么都不说。”
刑部尚书眉头微皱,本来他可以直接动刑,但兹事体大,孙氏又病着,就怕把她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见了太医你就说实话?”
“是。否则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找几个太医来。”
刑部尚书焦急地等待了许久,太医赶来后,他便指着孙氏道:“给她看看。”
孙氏迫不及待地递出手,“快帮我诊脉!我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我是不是病了!”
两个太医一头雾水,各自搭上孙氏一只手诊断起脉象来,望闻问切片刻,二人对视一眼,对刑部尚书道:
“此人活不了多久了。”
“看脉象,她至少服用了几个月的微量毒药,现在积压在身体里,只要毒发必死无疑。”
刑部尚书拍案而起,“谁给你下的毒!你到底知道什么!快说!”
孙氏瘫在了椅子上,最后的希望彻底灭破,她又哭又笑,“是薛老太太和薛瑁,是他们、是他们给我下了毒!”
刑部尚书让狱卒带走了太医,继续追问:“他们为什么给你下毒?”
“……十五年前,薛老太太让我给薛瑁的发妻贺氏下毒,把人给毒死了,她怕我把真相说出去,所以也想杀了我!”
刑部尚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稳定心神,没有忘了更重要的事。
“反贼遗孤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氏沉默了须臾,一拳捶在桌上,“是薛盼盼!她根本不是薛家的女儿!她真名叫沈盼!父亲是十五年前跟景安王造反被处斩的左都督沈时谦!沈盼勾引我儿怀了身孕,逼迫薛家帮她逃过流放躲在薛家!薛瑁收留反贼遗孤,形同造反,你们快去把他杀了!杀了!”
孙氏彻底舒坦了,她反正没多久好活了,她要下去见儿子,薛瑁也得跟着去,他们是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团团圆圆!
刑部尚书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事,他等不及边上的主事记录好案情,起身离开了刑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刑部尚书还未下衙,留在刑部连夜提审了薛瑁。
薛瑁官职还没彻底撤除,不能用刑,他被谢崇凛打的伤还没好,两只眼皮还是肿的,说话也有些含糊。
看见刑部尚书后便道:“你们不必再问了,再问什么,本官都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薛盼盼和薛蟾的事,更不知道薛贤齐是他们二人的奸生子。此等逆子逆女,我往后就当没生过,随你衙门打算如何处置!”
他拍案侧过身去,抱胸直挺挺地坐着。
刑部尚书盯了他许久,薛瑁浑身发毛,肿胀的眼睛努力睁大,往刑部尚书看去。
“薛瑁,你不必再负隅顽抗了,你薛家的人把什么都招了。”
薛瑁被这一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抱胸的手慢慢放了下去,眼底闪过无数情绪,惊慌、震惊、恐惧。
他咽了口口水,“我不知道什么招不招,你休想诱供。”
“薛盼盼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十五年前和景安王造反的左都督沈时谦。薛瑁,广阳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收留反贼之女!违抗圣旨!此行与反贼无异!”
薛瑁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臀部传来的疼痛被心慌恐惧完全遮掩,他颤抖着手去够椅子,结结巴巴道:
“你休要胡说!你、你这是欲加之罪!”
“带孙氏上来!”
薛瑁眼前一黑,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孙氏告的密,她是不是疯了?!
孙氏被押到刑房里,她看向愤怒望着自己的薛瑁,忽然笑的直不起腰。
“干什么!老实点!”衙役将她拉了起来,孙氏抬起头,神情有些疯癫的看着薛瑁。
“怎么样?你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会把这些事儿说出来吧!薛瑁,你等死吧你,你想要杀我,我就拖着你一起到地底下去!到底下见了儿子,咱们一起给他赔罪!咱们一起投胎,来世还做一家人!”
“你疯了!”
薛瑁气急败坏的狂吼,指着孙氏对刑部尚书道:“她疯了!你看不出来吗!疯子的话能信吗!她分明是因为恨我想要跟我同归于尽才说的谎!她的话全都不能信!”
“呸!我才没疯!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孙氏虽然情绪激动,但说话十分有条理,她把薛瑁这些年在朝堂上做的那些破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包括贪污纳贿,给薛家人舒服且油水大的差事,为了往上爬诬陷上峰,打压有才能的后辈……凡此种种主事光记下来就写了一整面纸。
薛瑁听得头痛欲裂,偏偏他被衙役押着不能阻止孙氏,只能任由她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薛瑁恨啊,他怎么就没早点杀了孙氏?
母亲当时让他快点下手,薛瑁还想着多年的夫妻情分,寻思多留孙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