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暴室。
昏暗的地牢里散发着木头腐烂的枯败之气,犹如黑暗的幽灵,通过鼻腔紧紧缠绕着每一个进入地牢的人。
顺着仿佛深不见底的石阶下去,慢慢可见莹莹烛火在空中摇曳,忽明忽暗,让人心里发颤。
渐渐地,一股血腥味扑鼻取代了枯败之气,却更能激起人的恐惧。
进入更深处,只能听到鞭子在空中快速落下的破空声和落在人皮肉上响起的“啪啪——”声。
“停。”汪公公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
鞭子声骤停。
内务司总管丁公公和掖庭总管陈公公,带着其副手韩、段两位公公都正拿着鞭子,气喘吁吁,累出了一脑门汗。
同样后脊背的汗,也殷透了衣衫。
四人向一旁中央坐着的汪公公,一同拱手,等候吩咐。
至于受刑的四人分别是:永寿宫的宫女平儿、绿萝,永寿宫的太监小何子、小兴子。
此时四人浑身是血、皮开肉绽,被打得生死不知。
他们都曾是跟着明媚儿册封为昭仪时分去的奴仆,只是明媚儿被降为选侍时,除了平儿、银杏、小康子以外,其他人都四散而去了。
明媚儿又封为贵人时,需要补足人手,她点名又要这几位。
内务司总管丁公公想卖她的好,特意想办法把这些人调回来的。
至于小康子,则是被丁公公远远地打发去了行宫,明主子厌弃的人,他必须一同厌弃。
没想到他倒是个有福的,没赶上这一遭。
“换一批。”汪公公冷声道。
韩、段两位公公主动上前,把绑在架子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四人分别拖下去,又换了新的四个人上来。
这次是今夜守东城门的侍卫。
侍卫们到时,已经被暗卫们打得丧失反抗能力了,此时被绑在架子上,也只会求饶。
“公公们行行好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今晚凡是从东城门出去的人,都有出入宫令牌,并非是我们玩忽职守。”
“公公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倒是透露一二啊,这什么都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手下留留情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以后大家也好相见啊。”
四个侍卫七嘴八舌地说话,几个公公一同看向汪公公。
“砰——”汪公公猛地敲一下桌子。
安静下来。
“并非你们玩忽职守?”
“那陛下出宫时,怎么不见有人拦着?还不是在一个个犯懒。”汪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暗卫们把他们送来时,早就和汪公公通过气,说过陛下从乾清宫出去直到回来时发生的一切事。
“……”侍卫们一阵沉默。
领头的又狡辩一句:“汪公公,并非我们躲懒,实在是乍然看到陛下吓愣住了,不敢拦啊。”
这话一落,其余三个侍卫仿佛得了暗示一般,纷纷应和。
“对啊,谁敢拦着陛下问啊。”
汪公公皱眉,看了丁公公和陈公公二人一眼。
他们彼此间又对视,不约而同拿起鞭子,狠狠地往四个侍卫身上抽去。
第一下便是打脸,皮开肉绽。
“啊!”三个侍卫一起痛苦地呼喊出来。
这皮鞭像是沾了盐水,打在脸上一阵刺痛的割裂感,让人打冷颤。
唯有领头的侍卫惊得忘记了呼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还有不敢置信。
“……”
在宫内当差,无论官职品阶大小,有一点是重中之重,就是不允许毁坏容貌。
也绝不会要毁坏容貌之人。
太监们都是腌臜的哈巴狗,做事有分寸得很,若非不是上面有吩咐或是胸有成竹,绝不敢伤他们容貌。
“汪公公,我错了。”
“您想问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领头侍卫边说边流出泪来,滑进伤口里滋滋啦啦的疼。
他只求不要再打他的脸了!若是能快点被放出去,出宫找最好的郎中医治,或许还有不留疤的可能。
其余几人也纷纷应和,汪公公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看着他们。
他并不是要故意拿乔,这也是心理战的一种,他不能主动问,若是问了,他们中当真有放走明贵人的人,心里就该有成算了。
反而他什么都不问,那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才会慌不择路为求生路,自己说。
“不老实,继续打。”尖细的声音仿佛更加尖锐,慢悠悠的让侍卫心里着急。
另一边,乾清宫的一间杂物房内,也是昏暗无比。
两个暗卫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素月在地上口吐白沫,整个人都扭曲成一团,痛苦非常。
“七哥,这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嘴倒是紧,药喂了两颗都不肯说。”影八对身侧的影七说。
影七恩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让影八觉得有点无趣。
“七哥,你说陛下为什么要把那男人杀了?带回来审问不好吗?”
“我看着那个男人可比这个女子嘴碎、话多,没准他会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