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站在御书房门前,看着如同黑幕一般的夜空。
“陛下,外面冷。”汪公公躬身站在景文帝身后提醒道。
如今已经快年下了,京城的风雪虽比去年好些,但腊月的风霜依旧冰冷,刮在人脸上生疼。
“魏平莱。”景文帝语气没有什么感情地唤了一句。
御书房前长长的空地上,正有六个钦天监中人,用专属的观天仪器正在观测天象。
金属仪器在两侧烛火照耀下,折射出冰冷的异光。
这些钦天监中领头的正是魏平莱。
“陛下。”魏平莱放下仪器,弯腰拱手上前。
“今日天象如何?”景文帝问道。
据南河行宫传信来的消息上说,明媚儿的产期正是今日。
“回陛下,如今天象一切如旧,若是明主子今日生产,还算是吉日。”
“但接下来五日接连都是凶日,看着天象也有异变之色。”魏平莱低头说道。
一旁汪公公眉头轻皱,还不等他想出什么来,景文帝便问话了。
“汪洋,南河行宫可有消息传来?”景文帝问道。
汪公公连忙回答:“回陛下,还没有。”
“……”
影八是除开暗卫长以外轻功最好的,若是明媚儿当真生产,他不出半个时辰便能赶到皇宫复命。
可如今一切都静悄悄的,与过去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一般,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景文帝的心发沉,看着黑压压的天,脸色奇差。
一旁伺候的人也不敢多言。
自从陛下在南河行宫回来之后,整日里板着脸,没有一个笑摸样。
三个多月里,因为犯了事被砍头的宫人就有七八个,更别提小错被处罚的了。
从前那个‘暴君’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一个错漏。
半晌。
景文帝转身进了御书房,魏平莱很有眼力见的跟上了。
而汪公公等人则是将御书房的门关上,守在外面。
“师父,这南河行宫还没动静,咱们要不要去透个信?”
小海子悄悄地走到汪公公身边,用细弱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
他说透信,透什么信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就是将今日是吉日,后面接连五日都是凶日之事告诉明贵人,让明贵人自己想些办法,如何能今日生产。
也算是保全这个孩子一命。
汪公公看着小海子,皱起眉头,伸手在小海子的胳肢窝处使劲扭了一把。
“哎哎哎,师父,疼。”小海子不敢躲开,怕动作幅度太大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只能小声说疼。
汪公公拎着小海子的胳膊,左顾右盼走到僻静的无人之处。
“跪下。”汪公公神情严肃。
小海子眼见师父如此,便知道了师父准备不管的态度。
但是他不明白师父从前和明贵人也算是交好,明贵人对他们师徒也算是敬重、礼遇有加。
如今既然能送出去这么大的救命之恩,为何不去送。
他们贴身伺候陛下的谁不知道明贵人得宠?
日后哪怕不能一飞冲天,也绝对非池中之物。
左右逢源,四处留‘情’,以保全陛下崩逝后的荣光和善终,是他们每一个贴身太监都会做的事情。
但是不管小海子内心波动想法有多少,面上他都不敢顶撞师父,只能恭恭敬敬地跪下。
前些日子落下的冰雪在僻静之处无人打扫,如今都化成了坚冰,跪在上面不消片刻,就是透心凉。
“师父。”
“啪!”
小海子叫师父的声音刚出口,汪公公一巴掌就过去了。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小海子的脸被打偏过去。
“师父,徒弟知错。”小海子立刻磕头,向汪公公承认错误。
汪公公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海子,神色严肃而冰冷,他鲜少对小海子如此苛责。
“错哪了?”汪公公问。
小海子的头依然磕在冰上,温热的体温融化了方寸的坚冰,沾染得他额头湿漉漉的冷。
但是他一点都不敢哆嗦。
“奴才不该在陛下和师父都没有吩咐的情况下,私自想着参与皇家秘事,以图好处。”小海子回答。
汪公公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你还敢这么干?”
“我看我平日里是太惯着你了,让你这么无法无天,现在连陛下的江山大事都敢插手!”
汪公公低声呵斥着,小海子低头听着不敢说一个字,生怕再惹师父生气。
“如今钦天监都开口了,这孩子克父克母克兄克亲,乃是个祸根,能动摇国本的妖孽!”
“这消息至今都封锁的死死的,你还敢偷偷放信出去?”
“且不提这一路信件会不会被别人截取,也不说陛下会不会发现,就说此事若是因为你而生了变化,你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将来若是生变,有人供出你来掩护自己,祸国之罪,你能不能承担?”
小海子被汪公公训斥,如今也算醒过神来,内心升起一阵后怕。
脊背发寒,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