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明媚儿话一落,聂襄就沉默了,脸上先是有一分错愕,随后露出一抹难色。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聂襄干巴巴开口。
他们也知道不经过俪妃娘娘的同意,私自将俪妃娘娘记录在族谱上,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祖父坚持,他们也只能同意。
这下眼看俪妃娘娘有些不高兴,还问能不能转圜,有点尴尬了。
他一直以为记录俪妃娘娘在族谱上,对俪妃娘娘来说是一件大好事,甚至说是他们吃亏,俪妃娘娘占便宜了。
这些日子所有的犹豫,莫过于不知道要不要将聂家和俪妃娘娘绑在同一条船上。
他之所以不友善,也是因为他决定交出信件那刻起,便将自己真正的代入到了俪妃娘娘“兄长”的身份里了。
自己妹妹动不动对陛下没大没小的有失恭敬,他怎么能不跟着上火?不跟着操心?
再也不能像局外人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可是现在看起来,俪妃娘娘像是要反悔。
“既然如此,兄长最初何必瞒我?这信是年节时的信件了,如今已经是几月份了?”明媚儿抬眸看着聂襄,又问道。
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成功让聂襄脸上有些羞愧。
哑口无言。
原来俪妃娘娘是这个意思,怪他拿信件拿出来的晚了。
而不是后悔上聂家族谱。
“……”
聂襄确实最初犹豫了很久。
因为景文帝的态度不明确,他也迟疑了。
总觉得没准还有回旋的机会。
聂家清流太久太久了,他私心而言是不希望聂家和后宫争斗扯上关系的。
尤其是真正的接触俪妃娘娘,看到俪妃娘娘和陛下的相处过程以后,他就更焦虑忐忑了。
俪妃娘娘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省心的,恐怕日后事情不会少。
景文帝明面上疏远,暗地宠爱又纵容。
可若真是宠爱纵容,又怎么会怀疑明媚儿,总是用考量的眼神看她。
活像是殿试那日对他们这些新科进士。
他犹豫极了。
眼看着景文帝和俪妃娘娘两人忽冷忽热,他的心也忽高忽低。
直到开帐篷那日,听到景文帝为了和俪妃娘娘共用一个帐篷,随口捏的一句话。
他一咬牙,这才决定交出信件。
“这次是我做的不对。”聂襄道。
“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媚儿面目柔和些,意味深长道:“兄长,许多事,你不能选,我也不能选,只能听命行事。”
“你明白吧?”
聂襄错愕挑眉,心中浮现出个猜测来,面上更严肃谨慎:“我明白了。”
祖父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一定要将俪妃娘娘记在族谱上,无论是谁问,只说一句,故人之子,必须要认作聂家养女,不辜负故人所托。
祖父是个言而有信的念旧情之人,他会照顾老友的后代也是情有可原,哪怕所用方法过激夸张些,也不是不可理解。
所以他一直也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
直到俪妃娘娘这话出口。
许多事,你不能选,我也不能选,只能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祖父的命吗?
这事显而易见,绝对不是祖父的命令,祖父还没那么大权柄,能让受宠有皇嗣的俪妃娘娘没办法选择。
只有景文帝。
景文帝才能让祖父在不认识俪妃娘娘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开族谱记录一位养女。
景文帝才能让俪妃娘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其他宗室族谱后,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安排,而半点选择机会都没有。
他真是醒悟的太晚了。
怪不得祖父曾经对他说,后悔让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有早些入世。
读书读傻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现在才明白。
原来在景文帝的心里,早就已经将聂家和俪妃娘娘绑在一起了。
可笑的是他还在这想,能不能转圜,在景文帝等人不知道聂家和俪妃娘娘之间的关系时,悬崖勒马,取消重来。
正当聂襄悔不当初时,明媚儿已经从客房里找出来文房四宝,就那么放在桌子上,磨墨,开始落笔。
挥挥洒洒片刻,一封回信就写完了。
“你有渠道送回聂家,给聂老爷子吧?”明媚儿认真地看着聂襄。
聂襄下意识接过明媚儿的信,刚想张嘴回答,又突然记起房间里的丰郎中。
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丰郎中还是刚刚那副样子,津津有味看楼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丰郎中年纪大了,颇为耳背,此时眼睛盯着外面街道,就更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明媚儿面不红心不跳的和聂襄说道。
聂襄想到两个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相信俪妃娘娘的话,道:“有,绝对安全,就是慢些,到江浙约莫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瞒不过陛下,但是你放心,内容肯定不会被人看到。”
“若是您着急,那只能先请示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