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比丰郎中更懂得钱大掌柜这样的男人的心。
他想让她多在开元钱庄留一留,哪是真心实意想让她视察产业?
明明是想拖延时间,看看景文帝到底会不会来救她。
哪怕来几个打手,都能让钱大掌柜高悬的心放下。
至少还能证明景文帝心中还是有一丝丝顾念她的。
也让钱大掌柜和她合作的心,更稳固些。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继续留下去,等到景文帝或者景文帝的人来救她。
两方假装打一打,既能和恒亲王那边交代,又能让钱大掌柜看到自己在景文帝心中的重要程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好谈判。
可问题是,那些什么皮囊能绑住男人的理论,是懵钱大掌柜的。
景文帝是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以明媚儿对他的了解,他压根就不会为了女人涉足险境。
要来他早就来了,不会拖到现在。
她表面上稳得很,心中慌的像是蚂蚁在热锅上跳舞。
再拖下去,只能是她暴露,钱大掌柜回过神来。
还不如现在反客为主。
“主子,小人不敢。”
两个人僵持片刻,最终还是钱大掌柜先退了一步。
但是他堵着门口的身子,离门口更近了一些。
明媚儿好整以暇坐回椅子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看看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来救我吗?”
“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们是聪明人,这都是杀头的大罪,很多事情,你们能想到,我未必就想不到。”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早就背叛府中那位了,今日我能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怎么敢单刀赴会。”
“不然怎么会事到如今了,都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不过是早就安排好了,你现在还反应不过来,真是人头猪脑。”
明媚儿说话顿了顿,抬眸看向钱大掌柜,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天黑前半个时辰,我若是没有回去,你猜猜你今日还会不会有命在?”
钱大掌柜听到明媚儿这么说,只觉得自己牙一阵酸,一阵麻。
心中像是有一团火,马上要熊熊燃烧起来,最后又被浇了个透心凉。
“主子,您真的多心了,小人只是想带您看看名下产业而已。”钱大掌柜干巴巴的解释着。
“主子,您既然想走,那便走吧,总归这开元钱庄一直都在,什么时候来都行。”
钱大掌柜说着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媚儿和他对视片刻,起身拂袖便走。
带着丰郎中头都没回,就离开了开元钱庄。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景文帝和他身边人的人影。
一个都没有。
钱大掌柜眼睁睁看着明媚儿上来马车,马车缓缓离开开元钱庄的视野中。
他内心又古怪,又别扭,还有深深的后怕。
古怪和别扭自然来自于,他要叫从前看不起的女子为主子的那种强烈不适感。
后怕在于,他没想到京城中的权利斗争,真是神仙打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太多了,纠缠在一起胜负难分。
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有如此算计和胆魄,明明他才该是占据主导,应该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求饶的贵人。
可没想到,他最后还要叫她一声主子。
他当年因为一时贪欲,加入了这场斗争,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女子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府中那位贵人?
他还能回头吗?
钱大掌柜想着想着,只觉得心神俱疲,人也像老了三岁。
如今他被架在火上烤,不管怎么调动位置,都是两面热。
现在只能先顺从着看看,若是这女子真的能带他上青天,他别说叫这女子主子了,就算是叫奶奶,他也能叫。
若是这女子是个外强中干的,他也不介意在死前,拉她做垫背的。
钱大掌柜一脸失魂落魄地在开元钱庄门口站了许久,许多小厮和打手看着,谁都不敢上来说话。
空气都安静了许久。
只有二掌柜佟掌柜敢试探性地上来过问几句,还被钱大掌柜以:“账本不清楚,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蛋。”给训斥了一顿。
佟掌柜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正生气呢。
正好第一个小厮看过郎中被人扶着回来了,他看到二掌柜就像是看到了亲爹。
踉踉跄跄就扑过来了。
“伯父,你都不知道,刚刚有个女子带着一个男人,给我一顿扎……”小厮大舌头还没说完话,就被佟掌柜狠狠抽了一耳光。
“我都说了,在外面别叫我伯父,我又不是你亲伯父,看你弄成这个德行,别说是开元钱庄的人,丢份!”
“能干就干,干不了赶紧滚。”佟掌柜生气的说着,转身就走了。
这个小厮不过是他女儿的夫君的祖母的庶妹的孙子。
简单说,也算是他女婿的兄弟。
但是这个关系对佟掌柜来说,也实在是不算近了。
要不是看在女婿的面子上,这种小贱民,他看一眼都懒得。
小厮捂着被佟掌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