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戌时。
景文帝到底是和明媚儿一起上街了。
明媚儿没有再主动提,是景文帝又反悔了。
他只说:“这两日事情顺利,今日晚间的时间空出来了。”
景文帝还特意强调:“闲着也是闲着,便陪你走走吧。”
明媚儿自然是欣然接受。
一行人便慢悠悠在装点着灯笼,满是各色花朵的大街上踱步。
这花有真有假,缠在一起美轮美奂,哪怕是假花,不细细观看对比,上手摸、闻、嗅,仅凭肉眼是十分难以辨别的,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
也算是对得起顺天州商会们花的真金白银。
大街上更多的都是平头百姓,穿着被浆洗发白、补丁打补丁的衣服,一脸喜气洋洋。
其中不乏三五成群的青年男女,目光偶有所及,若有互相中意的,男方便会赠送女方一支花,这花一枚铜钱便是一支。
女方若也对男方有意,会收下花朵,再将自己所绣香囊或是手帕之类的绣品赠予男方,其中便包含着自己的家族、姓氏。
等着男方上门提亲。
“东家,这顺天州的习俗也很有趣,能让很多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媚儿脸上是简单的易容,走在景文帝身侧,笑着说道。
她眼神还示意了一下一旁刚刚交换花朵和绣品的害羞男女。
看着男子的年龄二十左右,女子十七八岁。
在平民百姓家里这个年纪成亲也算是正常,不早不晚。
只有那些家中不少劳力,或是想节省口粮的家庭,才会将女儿及笄十五岁便嫁出去。
大多数都是要养到十七八的,除了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以外,还有一些是想留着女儿在家带带弟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一下娘家,再出嫁。
毕竟女子一旦成亲离家,再想回来一趟,或是接济帮扶一下娘家也难。
景文帝顺着明媚儿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颔首道:“也算是避免了盲婚哑嫁,成亲后也许婚事会更顺遂些。”
景文帝说着顿了顿,最后还是将自己嘴里煞风景的话吞回去没再说。
他十几岁时就遍读各地风土人情,顺天州离京城不算太远,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习俗。
这些习俗带来的并不全是喜悦。
就拿顺天州桃花宴的习俗来说,带来的还有有权有势的官商勾结,强抢民女,失踪人口增加…还有很多不堪人听的丑闻,同样数不胜数。
几乎每一年都会闹出点事来,都被官府或是商贾们给用各色手段压住了。
若非如此,这么好的习俗,早就贯彻全国了。
明媚儿不知道这习俗背后的血腥,自是觉得利大于弊。
盲婚哑嫁对于女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两个人轻松交谈着,顺着人群走到了护城河畔。
周围摆放花灯和花朵的摊贩非常多,人挤人对着前面的护城河。
而护城河畔有无数男女老少,手上都捧着各色的花灯,几乎将长长的护城河照的灯火通明。
“东家,他们在做什么?”明媚儿微微蹙眉问道。
她没想到,今日护城河畔会这么多人。
若是刺杀的人当真来了。
她不敢想象会有多少无辜人命,葬送在这看起来美丽的花海中。
不说杀手袭击所牵连的人命,这么多人就算是仓皇逃窜起来,也难免有踩踏至死的老人和孩子。
“他们在祈福,等着杂耍团过来杂耍结束后,就会一起将花灯放进护城河内飘走。”景文帝对明媚儿解释着。
几乎是跟着景文帝的话落,在看不见的、人山人海之地,就响起来重重的锣鼓声。
震耳欲聋。
原本密密麻麻将街道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此时像是得到了某种号召,开始有秩序的向两侧退去。
勉强留下一条可供人经过的路来。
随着越来越密的鼓点声响起,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舞狮队。
他们穿着颜色艳丽的服装,跟随着鼓点,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这些动作竟然是在可移动的梅花桩上完成的。
而这可移动的梅花桩,是由几个人的肩膀合作抬起来的,甚至这底下的几个人也穿着舞狮的衣服,不时将梅花桩也重重抛在空中,进行换位或是些简单的动作。
他们边表演,边有个极响亮的声音响在大街小巷。
“开元钱庄,钱大掌柜,出舞狮队一队。”
明媚儿眼里闪过吃惊,她从未见过如此杂耍。
很漂亮。
但是她看着这些,心中更担忧了,又听到是开元钱庄的钱大掌柜出的,眉头皱的更深。
想来这就是原来钱大掌柜准备的,想要刺杀景文帝的人。
这些舞狮队的人看起来身段都飘渺灵活,若是贼人,只会是武功高强之人。
今夜,也恐难善了。
恒亲王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今夜在场的必然不只有钱大掌柜派来的人。
舞狮队让人看的目不暇接,随即而来的是七八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