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冷眼看着恒亲王,没有说话。
恒亲王此时靠在木轮椅上,神态极其放松,甚至比方才入乾清宫时更加自如,已经一点都没有谋反失败后的挫败和恼怒了。
“咳咳……”恒亲王压抑着咳嗽。
“父皇教你的帝王策,还真是让你进步不小。”恒亲王又道。
所有皇子从小到大学得都是仁义礼智信,只有太子才可以跟着皇帝学帝王策,被皇帝亲手带在身边,参与、学习政务。
其他皇子只能自己摸索。
而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
“……”
景文帝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被打晕在一边的东太后醒了。
方才暗卫们出现时,第一个被打晕的就是东太后。
她此时睁眼看着殿内一切,像是失忆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
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悲戚地走到景文帝面前。
“皇帝。”
“饶他一命吧。”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东太后眼眶蓄满泪水,本就有些皱纹的脸,此时更显老态,像是一下老了十岁。
若不是身上穿着华服,头上带着九尾凤钗,简直和农间的老妇没区别。
景文帝不为所动,东太后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可是手刚伸出去,又停下。
“皇帝,今天的事,全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罪也认罚。
但是再怎么说,我也养你多年,求你看在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过他一条命吧。”
东太后说着就要给景文帝跪下。
景文帝眉头轻蹙,看着东太后要跪下,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扶,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恒亲王自己推着轮椅到的很快,在东太后即将跪到地上时,将她制止拉起来。
“母后,不要求他。”
“所有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只是被他夺走了,我现在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输了,任凭他怎么处置,我都毫无怨言。”
恒亲王一脸洒脱,嘴上说着怨怪的话,可是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怨怪了。
倒是有两分他年少时的模样。
对待弟弟们,嘴上教导责罚,可行为上还是多有厚待的。
曾经,他们也是手足情深。
恒亲王的突然转变,让景文帝觉得有些错愕。
他谋划多年,一朝成空,怎么能如此淡定呢?
“咳咳咳……”恒亲王又开始咳嗽起来,东太后慌忙去给他拍背。
结果下一刻。
恒亲王赫然吐出一口血来,又是接连的气喘,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太后眼泪没控制住,一颗颗越出。
她看着景文帝,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曜儿,嘉儿根本就没想杀你,只不过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的赢你一次。”
“他活不了多久了,他又是个残废还没有子嗣,他只是想当几天皇帝,他只是想感受一下,这本来该属于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没有想至你与死地,若不然那个替你挡刀的妃子,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呢?”
“我知道你从小是个最仁善的孩子,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留下我们这一条贱命。
我会带着嘉儿出宫,离开大周朝,陪他走过人生最后这段路。”
东太后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几乎昏厥。
卑微落魄到极致,全然没有景文帝记忆中那个母后雍容华贵、处变不惊的样子。
此时,东太后只是个想让自己孩子活下去的母亲。
景文帝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嘎吱——”大殿门被人推开。
西太后走了进来。
“皇帝,鸣玉和成阳都醒了,去看看吧。”西太后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别样的古朴,像是能安抚人心。
景文帝看着母后出现,神态有了一瞬间的放松,随后脚步没停,直接离开了大殿。
东太后还想去追,被西太后堵在门口,拦住了。
“敏华,你犯不着在我儿子面前装可怜,你曾经给他下毒,让他病体孱弱多年,想毁坏他身子的根基,熬死了他,让自己儿子登基,这是不可泯灭的事实。”
西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东太后说道。
敏华,是东太后的闺名。
她们年岁相当,曾经在闺阁中也是有过交情的。
东太后听见西太后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否认没有任何意义,追究西太后是如何知晓的更没意义。
她看着西太后的眼神带着怨气:“你以为你很高尚吗?若不是你设计让嘉儿坠马摔断了腿,他会没有登基的可能吗?”
“我们做母亲的不过是各自为孩子谋划,这有什么错?”
西太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又很快被遮掩过去。
“我从前就和你说过,嘉儿的腿不是我害的,现在我依然这么说。
我司马慧行的正坐的直,是我做的事情我不会抵赖,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