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父子俩都在作坊里忙活。
虽然厉赢风全程都没一丝好脸色,甚至好几次都处在暴怒边沿,可他的肢体好似不受自己控制般,依然‘听令’于儿子。
直到一张又一张纸从泥拓上取下来,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他嘴角才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也是他二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除了这复印术让人不可思议外,更重要的是他亲手操控,那感觉仿若完成了举世大作般,一股股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溢满心田。
“此术实在神奇,若将此术广为发扬,必让我玉琉国文史登峰造极!”
然,他感而叹之的话刚一出,楚启临便出声道,“版权私有,概不出让!”
厉赢风又忍不住沉脸,冷眸朝儿子睇去,“何为版权?如此兴国安邦之术,不但于国有利,于民也有益,为何要私藏?”
楚启临撇了撇小嘴角,“那是兴你们的国、安你们的邦,跟我娘亲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这可是我娘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凭什么白让人占便宜?”
闻言,厉赢风丰眉拧紧,“什么叫我们的国、我们的邦?难道你们母子不是玉琉国人?”
楚启临抬起头,微眯着眼,弯弯的月牙儿看似笑,但细瞧下却是与天真不沾半分,“我勉强算玉琉国人,但我娘嘛,嘿嘿!”
厉赢风冷眸紧敛。
他这话是何意?
难道那女人不是玉琉国人?
又或者说,那女人不是人?
回想着他派人查探到的那女人的情况,种种迹象都表明不会是前者。
可如果是后者……
厉赢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心中惊骇的情绪!
莫非世上真有妖精?!
……
夜深。
楚心娆回到自己的家。
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担心渝南王府的人跑来找她。
然,就在她摸黑回房,到桌边点亮烛火时,不经意间看到墙上投射出的黑影,惊得她直接跳了起来——
“啊!”
看清楚床边男人的模样后,她难掩后怕,脱口骂道,“你有病啊!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这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还隐藏气息故意吓她!
厉赢风端坐着,面色冷峻,如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但对于她的怒火,他也没有沉默以对,冷硬的嗓音很是不留情面地从薄唇溢出,“再吓人,能比得过你么?”
楚心娆无语地瞪着他。
她长得很吓人吗?
喵的,他是不是眼瞎?
看不见她的花容月貌、倾国之姿?
“王爷,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何?”她忍着脾气,故作不解地问道。
“忘了本王说的话了?只要本王有需要,你随时待命!”
楚心娆差点吐血,实在难忍心中的恶怨,扶着腰冲他恼道,“我跟你讲,我现在还浑身难受,你别太过分了!就算牛耕地那也是要休息的,你不怕牛累死,我还怕地犁坏呢!”
“……”厉赢风紧抿的薄唇狠狠抽动。
他竟不知,这女人还如此伶牙俐齿!
眸光微闪过后,他又沉着脸,冷冷地凝视着她,“要想本王今晚放过你,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楚心娆一听,瞬间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累,身上也是真的不舒服。
只要别动不动就睡她,就算叫她给他倒夜壶她都能忍!
“过来!”
楚心娆走到他面前,故作卑微地低垂着头,等待他发问。
“你与楚炙阳是何关系?为何他会伙同你的家人一起寻你?”
楚心娆身体不自然地一僵。
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些。
沉思片刻后,她直言道,“楚炙阳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
“兄长?”厉赢风冰冷的眸底露出一丝讶异,“你与他是亲兄妹?”
“是!”不等他追问,楚心娆便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我本是楚家的女儿,当年稳婆接生下我后,将我与她的孙女调换了。那顾全福和刘水香根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是那个稳婆的儿子和儿媳。因为楚炙阳偶然发现我与他母亲相似,查出我是他的亲妹妹后便想接我回楚家,顾全福和刘水香担心我回楚家后会妨碍到他们亲生女儿的荣华富贵,所以给我下药,意图让我身败名裂无法再回楚家。”
厉赢风双眸睁大,完全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内幕!
楚心娆说完,长声叹道,“事就是这么个事儿,我说的句句属实,王爷若不信,大可去楚家确认。”
厉赢风又敛紧双眸。
对她所说的这些,他没有怀疑。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楚炙阳一个官宦子弟却不断寻找一个农家女!
原来她是楚家的女儿!
他母妃早前一直想让他与楚家联姻……
想到这,他不自然地抿了抿薄唇,再看楚心娆时,眸底多了一丝深意。
“王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楚心娆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