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里的檀木匣子打开,膏药取出一贴,又拿了一个白瓷小瓶来,褪了他半面身的寝衣,将瓷瓶子里的药油倒在手心,搓热了,一点一点的揉在他的旧伤处。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慕欢为了坐的高点,又嫌跪坐累人,索性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底下。
她卷起的一边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来,只穿着抱腹和寝衣露出洁白的颈和一抹雪痕的胸脯。
这么多年了,慕欢几乎没有改变,他凝凝的望着面前的人。
“晚饭前我听东院过来人,说是明天请你过去,为何事?”
“自然是料理后事,还请我过去雅叙不成?”慕欢手上又用了些劲儿。
“别看宫里的旨还没下,你还没袭爵封王呢,可是东院都已经打算好交权了。”慕欢心里明镜似的。
“急什么?丧礼她们不也打理了,多让你歇几日也不迟。”
俞珩与俞璋兄弟素来不睦,他是看不惯他大哥为人的,从朔州回来后虽是面上没分家,可东西两院各过各的日子,与分家别无二致。
他也是最烦把东院里的人和事都糅杂过来,可如今俞璋没了,不糅杂也得糅杂,丢下孤儿寡母,白发高堂自己过还不让人笑话死。
“二爷啊,吊丧也不都去拜见您的,送进东院门多少慰礼,若是从那会子就丢开手让我们管,又怎么划进自己的账里,现在东院就只剩下烂摊子了,自然得让我们过去料理。”
她这个大嫂嫂,虽是个少言寡语又脾性软和的人,却老主意一堆,慕欢心里早就有数。
揉了几遍,直到那一伤处不再僵紧酸痛,慕欢将那贴膏药贴妥,替他把寝衣穿好,自己下床去净手。
“先不说别的,大哥留下满园子的姬妾怎么处理?那些良妾通房倒还好说,那些赎了身的呢?也肯替他守着?又使多少银钱打发?”
“除了这些,东院的账有没有亏空?怕是到时候我们还要扔进去万八千的银子去堵,不算园子奴仆吃穿用度这些琐碎事宜,光是大面上就够捋上一阵子,未必能捋的清。”
俞珩眉头发紧,已经躺下不想再搭话。
“那你明儿去应付的过来?”
慕欢打了个哈欠,语气含糊道:“应付看吧,是骡子是马,他们溜了,我得看,才能分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