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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梦如见那帕子送去当铺能换几个钱,没舍得用,直接揣进怀里,用袖口擦了擦。
她抽抽搭搭地说:“赵家的生意越来越差,赵明廷学人家去西域贩丝,结果命不硬遇上匪盗,被害死在外头,连个尸骨都没能送回来,他爹伤心过度一下就倒了,也不知道啥病,没两天就死了。”
“两重打击下,老太婆心力交瘁瘫在了床上。”
“为了贩丝向族中人筹了大笔的钱,爷俩一死全来要账,将赵家的铺面瓜分个干净,祖屋都惦记上了。”
“孙姨娘见势不好,卷了家里所剩无几的金银细软跑了,连亲生儿子都能丢了不要!”
赵梦如说起孙姨娘就来气,用指头怼了下孩子。
可那孩子一心填饱肚子,理都没理赵梦如。
“我记得还有个李姨娘。”
“早死了!生孩子内天难产,大人孩子一个没留下。”
“亏了没留下,再来一个把我卖了也养不起。”
赵梦如哼了一声。
“要不是我不计前嫌,赵家早绝后了。”
当初最不容赵梦如的就是黄秀英,撵她出去的也是黄秀英,所以赵梦如至今都恨,只肯叫她老太婆。
“原来黄夫人也死了。”
徐慕和喃喃的念叨。
“金锭、银锭呢?”
提起她俩赵梦如更咬牙切齿起来。
“一开始金锭在家伺候瘫痪的老太婆,银锭做些浆洗缝补,也勉强过活,后来老太婆死了,两个人还年轻,不想伺候孙姨娘的孩子,可她们竟丧良心的把孩子丢在我家门口,然后不知逃哪去了!”
“我哪有钱养孩子,只能带着他东骗两个钱西骗一口饭的活命。”
说着说着赵梦如恸哭起来,双手捂着脸。
“哪天我也养不起他了,就抱着他一起跳河,死后也去问问他那死鬼老爹,下辈子怎么偿还我的恩情。”
……
吃完晚饭后,徐慕和让车夫送赵梦如跟孩子回去,并没有给她钱。
虽然赵梦如很想让徐慕和施舍她一些钱,这样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但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她心里也怕徐慕和那再嫁的丈夫不乐意。
“你怎么没给她一些钱?”回去后李继嗣问道。
“给她多少呢?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慕和坐在烛台前撑头叹气。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肯定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给她的钱迟早要花光的。”
李继嗣坐到她对面,也撑头,看着慕和问,“那你打算如何帮她。”
“我去把赵家的祖屋赎回来,让她带着孩子回去住,空余的屋子租出去还能收几个钱,院子里的地都种上也能温饱,总比招摇撞骗的强。”
“你不恨她么?”
慕和笑了下,说:“怎么不恨,我还恨赵家所有人,想起和离时他们的嘴脸我就更恨。”
“我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女儿们带回娘家。”
“可你也看到了,如今赵家除了那无辜的孩子就没别人了,赵梦如也得了她该有的惩罚。”
徐慕和还是念着些赵家的好处的。
“和离后我虽没拿赵家一分钱,可彩礼赵家也没要回去,折成的银子,慕礼成婚,我早年做生意也用了些。”
“你不是常说,涌泉之恩涌泉相报,我既得了些赵家的好处,也得还给赵家,这才算与赵家彻底算清,再无瓜葛。”
徐慕和想帮赵梦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赵明廷的真心。
慕和不止一次怀疑过赵梦如要嫁进赵家的动机,无非就是贪图钱财。
可如今看来,内间宅子里的女人中,曾经对赵明廷存有真心的也只赵梦如了。
“你借我些银子吧,我怕盘下赵家祖屋后再去盘铺子钱不够。”
李继嗣故作惊讶表情,打趣说:“你管现任夫君要钱去帮衬前夫的孩子呀。”
“你要是真心因这件事恼我,算我白认识你。”
见她一点没笑,李继嗣忙说:“开玩笑嘛,怎么不禁逗了。”
“谁要你用这事儿开玩笑,我跟赵家什么时候有过高兴的事儿。”
李继嗣知道她跟赵明廷的仇怨,忙摩挲慕和的背安抚。
“好,这次帮完他们,彻底算清,再不提一个姓赵的。”
见徐慕和脸上有了笑影儿,李继嗣用手背蹭着她的脸颊说:“若是你一开始就遇到的是我该多好,就不用遭那些罪了。”
徐慕和噗呲一声笑了。
“那会儿你才十二三岁吧。”
慕和握住李继嗣的手,脉脉含情的说:“可我喜欢现在的你,更成熟、更坚定。”
李继嗣心想‘慕和说的也对,他们不是早就遇到,持续暧昧,可终究要经历过这么多风浪,才彼此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