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王在潜邸时是皇帝的家臣,如今是皇帝最信任的公正纯臣,身为他的女儿,怎可能成为太子的‘冯谖’呢。
即使太子是储君,那也是未来的皇帝,真正的公正纯臣只效忠现在的皇帝。
处理呼延圣和微生寿时,明鸾送过‘阪上走丸’给他,俞成靖很喜欢这种默契,所以他才脑子一热。
她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笑着说:“那条鱼很鲜美,公主吩咐做成鱼脍。”
“那匹马公主也很喜欢,吩咐送去御马监好生养着了。”
明鸾作揖拜别,再无别话。
……
太子进寝宫时俞铮正在进药,俞珩则跪坐在榻下侍奉。
俞铮忽地咳嗽起来,像是呛了一大口般。
吓得太子一时慌乱,忙小跑过去,他跪在榻上,倾身给俞铮摩挲后背顺气。
“快传太医过来!都传进来!”
俞铮摆摆手阻止了,恢复后歪在床上倒了两口气,说:“无碍,就是药太苦,实在难以下咽,每次喝都往上哕逆。”
太子忙端过蜜水来,给俞铮漱漱口。
俞铮将擦嘴的绢帕丢进姚唯庸奉着的盘子里,说:“病去如抽丝,不知道还得喝多久。”
俞成靖满脸担忧,“父亲,移驾离宫吧,离宫里的温泉能缓和您的腿疾。”
“山里的气候您也更服一些,之前都好好地,回宫后就开始不豫了。”
太子的孝心俞铮还是很满意的,他攥着儿子的手,说:“太后染了微恙,等她好一好,我再移驾。”
“父亲不必担忧,儿臣留在宫里侍奉太后,您只管安心养病,切莫再劳碌圣体。”
俞铮指着太子,笑着与俞珩道:“我这儿子倒是没有白养。”
太子方才是情急,这会儿忙起身给俞珩见礼,称‘十三叔’。
俞铮的床上放了个匣子,外头还搁着几封拆开的书信。
俞成靖揣测这些都是俞珩带进来的,而且皇帝已经知道了冯经纶参吴、俞二人的事情了。
因俞珩也在,俞成靖不知如何开口最好。
他用余光稍稍乜了眼俞珩,硬着头皮说:“父皇,户部侍郎冯经纶——”
俞铮摆手示意他坐下,说:“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已经着三司对冯经纶递呈的物证、人证初步的审讯、鉴定。”
“吴不知这个人是潜邸旧臣,当年我亲自选拔的。”
“十三也知道,我很器重他,他这个人很聪明,办事也办得漂亮。”
“但他就有一点不好,就是太爱财。”
俞铮半哀半哂地哼了一声,说:“当官没有不爱财的,不爱财也爱权、爱色,哪怕不爱俗物,他也图名,沽名钓誉之辈也数不胜数。”
“朕赏给吴不知不少钱,为了让他能好好当差,朕给过他几万银子补贴家用。”
“但他呢,还是要行勾结之事。”
“从吏部去了户部后,就勾结那些个富商巨贾谋好处。”
“如今卓党要斗他,攥住了他的把柄,朕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朕若投鼠忌器,太子你日后怎么澄清吏治?连潜邸出来的人都是大贪,你都不敢动,你还能动得了谁。”
“卓党、外戚的人你更是一个也别想动。”
俞成靖默默听着俞铮的训话,但他心里不明白,为何皇帝只说吴不知,一句话也不提长宁王。
他知道皇帝对长宁王宠信非常,但不至于无视长宁王家眷行勾结贪腐之事。
正在太子满腹犹疑之时,俞铮将床上的一封信递给他。
“冯经纶也不是什么好料,他参吴不知就罢了,算是狗咬狗,死前捞个垫背的。”
“可这个混账,还诬陷你十三叔,就是浑水摸鱼替卓党打压朕。”
太子浏览了遍俞铮给他的东西,是一封家书,其风格明显是徐王妃与其姐徐安人往来的信函。
自接到举报后,大理寺的密使已经从徐安人手里获得了大量的,几乎是全部的姐妹俩往来的书信。
为了不出差错,俞成靖几乎读了每一封。
至少从笔迹、措辞、语气上难以证明书信是假的,而且还有官驿传递书信的相关记录。
除非徐王妃和徐安人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不然目前获得的书面证据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但皇帝能如此笃定长宁王是被冤枉的,一定有内情。
太子看向与自己对坐的俞珩,期待他的回答。
“殿下,内子行事向来谨慎,当年远距离的传递家书时就曾对臣说过,朔州形势复杂,敌、匪众多,战乱频繁。”
“书信这种文书,很容易被截获利用,于己不利。”
“臣觉内子的话甚有道理,便教给她一种标记。”
“这种标记还是当年军营里传递文书时防伪用过的。”
当时凉贼细作很多,军中防伪的标记更换频繁,俞珩便将军中淘汰下来的一种教给了徐慕欢。
太子醍醐灌顶。
如果徐王妃每封信都做过防伪标记,那徐安人手里的信每封都会有,没有的信就是不知情的人蓄意陷害,混杂进去的。
俞珩又说:“臣的姨姐徐娘子曾到过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