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满仓连连摆手,又和稀泥:“钱主任,罗亭渊是公社批准来这里当老师的,当老师的哪有不看书的?哪能说带走就带走?想来这件事是个误会,你还是搞搞清楚。”
本来是想带走罗亭渊,通过他给祝晓敏扣个罪名,可是被那丫头一大篇话一说,显然大家都被震住,还真的怕她去找下乡办和什么教育部。
有谷满仓说话,今天显然带不走罗亭渊了。
钱元飞只得点头,可是看到自己带来的人个个鼻青脸肿,又不甘心:“他们打人总是不对的,难道白打了?”
陆明峥问:“不然,再踹几脚?”
所有的人:“……”
你可以不说话。
谷满仓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这是知青点,你们来闹事,人家也不能看着,走吧,走吧!”连连挥手,让钱元飞带来的人快走,又向外边的人群挥手,“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所以,打了白打。
钱元飞恨的咬牙,只能再向祝晓敏瞪一眼,一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石美君夹在灰溜溜的一伙人里,向祝晓敏看去一眼,很快也跟着出去。
祝晓敏的目光只是向她一扫,并没有拆穿,很快投向门里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冷笑:“有的人现在看着横行霸道,当心被秋后算账,跟着他作恶,也不怕被雷劈死。”
今天跟来的这些人,不可能是凑巧遇上,大多数是跟着来给钱元飞壮声势的。
被她一说,都觉得脖子发凉。
这丫头骂人够狠的。
夏栋梁看她一眼,也跟着撵人:“走走,都走吧,别在这里堵着。”
很快,院子里外只剩下知青点的人和几个大队干部。
谷满仓向陆明峥看一眼,这才说:“这件事应该是误会,到此为止,你们……你们收拾收拾吧。”
这一架打下来,院子里又是柴禾,又是晾的棉絮,丢的到处都是,已经是一片狼藉。
看着院子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人,祝晓敏终于松一口气,棍子一扔回头扶住罗亭渊问:“罗老师,你的腿怎么样?”
罗烨哭出来:“我爸腿断了。”
怎么会?
大家都吃了一惊,谢承志立刻说:“先回屋去,我背你。”
罗亭渊苦笑:“别听孩子的,没事。”
陆明峥说:“回去再说。”也不听他拒绝,过去抓着他胳膊一蹲,已经把人背起来,大步往内院走。
祝晓敏握住罗烨的手快步跟上,嘴里还安慰:“你别急,我们先看看,不会有事的。”
罗烨擦把泪,点点头,一路跟着跑。
回去罗家父子住的屋子,就见原来铺的草褥子被翻的凌乱,破棉絮和新做的被子都扔在地上,谢承志先赶进去,把炕上略收拾,就扶着把罗亭渊放下。
罗亭渊白着脸摇头:“我腿没事,应该只是磕了一下。”
“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陆明峥说,回头见祝晓敏和苗诗文跟进来,摆摆手,“你们先出去一下。”
祝晓敏点头,见罗烨站着不动,只好抱抱他,留他在屋里,自己拉着苗诗文出去。
隔一会儿,谢承志把门打开,低声说:“我们得请个大夫。”
“伤的很严重?”祝晓敏吃一惊,忙迈进屋去。
屋里,罗亭渊靠着稻草半躺,身上盖了被子,只露出半条左腿。
只一眼,就见他的左腿已经肿的老粗,祝晓敏心一紧:“怎么会这么严重?”转头找人,“我们借个车,送罗老师去镇上卫生所。”
“晓敏。”谢承志无奈,“罗老师不能离开知青点。”
是啊,忘了。
陆明峥想一下说:“应该是伤了筋骨,我记着镇上有一个赤脚大夫,看跌打不错。”
“我知道,我去吧!”邢庆生一听,转身就往外走。
“从大队借辆自行车。”谢承志立刻喊。
邢庆生刚要走,祝晓敏又追出来:“带点钱去,如果有药,一起买回来。”
邢庆生答应一声,已经跑远。
罗亭渊无奈:“我这是旧伤,或者歇歇就好了。”
祝晓敏趁机问:“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上一世见到他的时候,他虽然削瘦,可是腿却没有受伤。
罗亭渊苦笑:“两年前吧,差不多这个时候。”
两年前的冬天?
那就是她见到他们的那一年几个月之后。
祝晓敏问:“是……怎么治的?伤的怎么样?”
罗亭渊微微摇头,终于还是说:“那里有个大夫帮忙接的骨,许是……许是长的不太好。”
罗烨又哭出来:“是他们打断的,不给治,陈爷爷是给牲口看病的。”
孩子的一句话,透露出所有关键的信息。
两年前,也是年底的一次批斗,那些人把罗亭渊的一条腿打断,却就那样丢回牛棚,让他自生自灭,是那里的一个兽医替他接了骨。
只是,他没有药,只能用木板夹着生抗,他足足烧了四五天,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可那个兽医也只是一个半吊子,虽然腿接上了,却很粗糙,终究还是落下残疾。
祝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