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领导要来,昨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那几个人知道有县里干部在,这件事绕不过去,也不敢怠慢,急忙答应,跑去把钱元飞和石美君拎起来绑上。
两个人都吓的全身直颤,石美君吓的哭出来,一眼看到聂一飞,尖着嗓子喊:“一飞,你救救我,救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聂一飞握着拳,愤怒的瞪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这个样子被当场抓到了,不是想的哪样?
大家都有些无语。
唐兴宁不去看那两人的丑态,向谷满仓说:“还不让人去找罗亭渊?”
对啊,还有一个罗亭渊。
谷满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声催夏老三:“快,快派人去追罗亭渊?”
“罗亭渊?罗先生?”院子外,陆明峥一脸诧异,“罗先生怎么了?”
谷满仓苦笑:“罗亭渊父子都不见了,我们正在派人找。”
陆明峥错愕:“怎么可能?”
“是真的。”看到他,严一民叹口气,“我们去了学校,他们父子两个都不在,有一个孩子说他拿着个包袱走了。”
他和这几个人来往的多,也知道他们办这学校不容易,现在罗亭渊一跑,不但学校办不下去,知青点所有的人都有连带责任。
陆明峥还是不信:“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逃走。”
祝晓敏还被他蒙着眼睛,抬手在他手上连拍:“放开,你放开我。”
陆明峥瞥眼见那两个人刚被人从院子里拖出来,仍然不放,嘴里说:“罗烨可能会跑开,罗先生腿上有伤,不可能离开知青点,我们回去看看。”
唐兴宁向他看一眼,凭心说,也颇为欣赏这年轻人,可是他支援农村是好事,怎么会替一个走资派说话?见他坚持,点头说:“那就再去看看,那么大院子,别漏了哪里。”
刚从两人面前过去,又想起来,指着自己另一个工作人员说:“你再让人去通知全体社员,我们下午开批斗大会,然后镇上,然后全乡,再去县里,太恶劣了。”说完,转身走了。
游街游全乡,还去县里!
祝晓敏只觉得说不出的痛快,感觉陆明峥的手一松,忙一把拽下来,跟着就走。
知青们又跟着往回跑,很快就跑的没影儿。
只是相对说跑了走资派,老百姓更喜欢看批斗游街,围观的群众几乎都跟着被绑着的两个人跑去打谷场,大冬天的也没有烂菜叶子,路边抓起残雪、泥巴扔了两人一身。
石美君痛哭着喊冤,可是被这么多人当场抓到,谁还会信她?
而知青们跟着谷满仓、唐兴宁一行又跑回了知青点。
由于大家匆忙都跑了出去,学校和知青点的门都大敞着,再找一圈,里边仍然空无一人。
唐兴宁的脸色更难看:“陆知青,你看到了。”
陆明峥点点头,沿着围墙往后转,扬声喊:“罗先生,罗烨,罗先生,罗烨……”边走边喊,喊到十几声,已经绕过学校,就听一个脆脆的童音答,“陆大哥,你看我画的兔子好不好看?”
罗烨?
谷满仓一听,急忙跟着追了过去,转到知青点背后,就见罗亭渊撑着一个拐杖,正拿着一只刷子往墙上写字,而罗烨却抓着几根彩色粉笔,面前的墙上画了几只七扭八歪的大耳朵动物,自己的小脸上红一道绿一道,很是好看。
祝晓敏已经从后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罗烨,连声喊:“罗烨,你怎么在这里?罗老师,你腿还没好,这个有什么好着急的?”
谷满仓顿时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明峥无奈:“是之前我们说,孩子们天天围着知青点跑操,要是这边围墙能多些童趣,更能调动孩子们的积极性,罗先生就记下了。”
旁边苗诗文点头:“是啊,明年是兔年,我们说画些小兔子在墙上。”
唐兴宁一行人跟过来,就见后边一片泥墙,已经用白灰刷白,这个时候上边画着绿草如茵,上边有野花盛开,花丛草间有几只小兔子。
画成的兔子不多,但是画的很用心,显然用的时间也不短,罗亭渊正在刷一句诗:“新秋白兔大于拳,红耳霜毛趁草眠。”
再往近,有另一句诗:“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谢承志解释:“每天孩子们跑操,都会大声背诗,所以我们就说在墙上写几句诗,也算是应景。”
唐兴宁怀疑:“那个孩子说,罗……罗先生拿着一个包袱。”
罗亭渊低头,看看自己脚边一个碎布拼成的包。
陆明峥说:“罗先生腿受了伤,只能腾出一只手,这些颜料都包在包里。”
罗亭渊抱歉的说:“今天我的腿好了很多,想着很快就过年了,把这事做了,孩子们也开心,只是孩子们在上课,我就没有惊动。”
所以,知青点只有四个人在教室上课,其余的都在接待他们,罗亭渊拿了一个包,是到这墙后边画画儿写字,他们不见了他,还以为他逃了。
不要说谷满仓,就连唐兴宁、严一民一群人都已经理出整件事来。
原来,这竟然只是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