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和他相处一年多的姑娘有这么强大的心理,那些人伤害到她的身边人,她能挺着一个大肚子来回奔波,把人咬死。
那么,他呢?
想到四年前他自己的那场算计,想到从那天之后她明显的变化,想到这四年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整个人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难道,他的每一步也有她的报复?
可是,她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去注意聂一飞,话说完,祝晓敏又去看谷满仓:“小夏队长带着剩下的人在后边,我们这里聚餐庆祝,要不要晚一些,等等他们。”
还聚餐啊?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不庆祝。
谷满仓只得点头说:“大灶那边还没有好,大家再等等吧,不然先把羊肉分了,吃了饭好开会。”
毕竟和三大队那几个人沾亲的是少数,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又变的活跃,都连声答应,就已经有人跑开张罗。
祝晓敏侧头,冲着苗诗文眨眨眼。
苗诗文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低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怎么……怎么做到的?”
祝晓敏只觉得她指尖微凉,反手握住,点点头说:“我们去屋里坐。”
陈丹青立刻说:“去我办公室吧。”
祝晓敏侧头看看他,点点头,叫上谢承志一起跟着他走。
这一路回来,就见他和陈旭东时时交换眼神,让他们一起送罗亭渊回去,非要分一个人出来跟着她,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出所料,几个人刚刚坐下,陈丹青就把在人民法庭上听到的话说了一回,皱眉说:“那个方晴,仗着家庭条件好,经常不上工,上工也挑三捡四的,今天这么大事,她没在大队部,也没在知青点,就非常可疑。”
祝晓敏冷笑:“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好啊!”
苗诗文吃惊:“你是说,她故意那么说,是想让这些人把罗老师害死?”
祝晓敏说:“你没听罗烨那些话?那些年,他们是怎么折磨罗老师的,现在运动结束,他们怕他翻身回来报复,就想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害死他。”
苗诗文脸色也渐渐变白,摇摇头,低声说:“怎么会有这么恶的人?这些年,我们身边究竟都是什么人?”
祝晓敏握着她的手用力,低声说:“是知青点护住了我们。”
这些年,他们可以说是处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如果不是大家抱团取暖,拧成一股绳,也不知道大崖头下边会多多少冤魂。
苗诗文点点头,想到远离村子,单独建在那片山坡上的知青点,就突然领略到当初陆明峥建知青点时选址的用意。
知青点到大队部,不用经过村子,上工也不用经过村子,就是去镇上,如果肯绕远路,也可以不经过村子,让他们避免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旁边陈丹青问:“那个方晴,要不要找她敲打一下?不然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事来。”
外边的人,他们还可以防着,可是方晴就住在知青点,她要想害罗亭渊,真的是防不胜防。
祝晓敏低头沉吟,想一会说:“刚才我让罗老师搬到外院住了,这两天注意观察方晴的动向……”说到这里,忍不住揉揉额头,低声说,“要不我还是晚走几天。”
原本是约好严一民七号来接她的。
苗诗文立刻摇头:“那怎么成?你还是早一点回去。”
月底就是预产期,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心惊胆颤,再留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谢承志也点头:“晓敏,罗老师有我们,不会让她得逞,你不用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
祝晓敏抿抿唇,只是微微点头。
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影响到大家的情绪,不管是中午的聚餐,还是下午的大会,都显的有些潦草,到半下午就已经结束。
和三大队沾亲带故的几家,先一步匆匆的跑了回去,其余的人成群往外走,纷纷议论的,也是刚刚发生的案子。
还有人在比:“之前我们大队一下子枪毙了九个人,三大队的人还说我们风水怎么怎么样,现在好了,他们比我们多了五个,看他们还敢说嘴。”
“他们三大队的人仗着养牲口多,我们春耕秋收要求到他们头上,就鼻孔向天,总欺负到我们头上,这次也是活该!”有人啐一口,颇为幸灾乐祸。
“我们大队发展起来,以后自己养牲口,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臭脸。”有人跟着附和。
“对对!”想到仅仅三年,自己大队从原来的籍籍无名一跃变成全公社最好的大队,而现在负责他们公社生产发展的,就是知青点出去的祝晓敏,更是有无限的便利,都是说不出的开心。
祝晓敏就是在这样的一阵议论声里,跟着别的知青一起回了知青点。
罗亭渊父子被陈旭东安排从小院移到外院,住进了第四间屋子,原来的女知青宿舍。
这一次罗亭渊没有再拒绝。
不止是因为大运动的结束,就是从今天在镇上的情况来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连累到知青点的人了。
祝晓敏进去瞧了瞧,见罗亭渊虽然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