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克里希在看报,埃伦娜则在享受最后的甜点。见是儿子下楼,埃伦娜便笑着放下了汤匙,问道:“睡得好么?”
“嗯,还不错。”
“你要出门?”
“今晚约了人,大概1点前能回来。”贝格特知道父亲的家规,连忙又说道,“下午已经睡得够多了,不消耗掉一些精力晚上肯定睡不着。”
克里希倒是没有反对,换了手报纸的版面,问道:“是真约了人还是觉得待在家里不痛快?”
“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约了人!”
“谁?”
“梅伦和萨尔森,还有汉斯先生。”
“你怎么又去他画室了?”
“也不一定是画室,可能是去些别的地方。”贝格特解释道,“还不是为了林业局要求的城市公园雕像,汉斯先生说需要激发一下灵感,让我们陪陪他。”
他走到桌边坐下,戴上方巾,拿起刀叉,刚要去切盘子里的香肠便被克里希瞪了一眼。
“哦,父亲......”
“这是规矩。”
贝格特没办法,只得坐正了身子默默祷告:“天主,我们为您赏赐的一切,感谢您。愿光荣归于父、子及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
埃伦娜见儿子确实饿了,便让仆人切了块猪肘肉送了过去:“这是泰德先生专门吩咐厨房做的,快尝尝。”
“真香!”
晚餐并不热闹,父亲在场,贝格特不敢放肆,刀叉的声音被严格限制在了最低限度。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眼前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上车火速去往约定好的地方。
可惜今天注定是他倒霉的日子,克里希随后的一系列提问都正中红心。
“那个匈牙利人怎么样了?”
“挺好的。”
“得的是什么病?”
“用医学用语来说是,严重的食物相关性口腔黏膜炎。”贝格特咽下一口蘑菇汤,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火腿,继续说道,“不过后来蔓延到了咽喉,还出现了短暂的窒息......”
“天啊,那么严重?”埃伦娜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急忙问道,“窒息也能治好?”
“能啊,当然能了!”
贝格特解释得格外认真,将自己看到的学到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当时伊格纳茨老师拿出那些器械的时候,纳雅看得眼睛都绿了,哈哈哈,肯定是吓坏了......哦,我忘了,我不该取笑她的,但实在有些忍不住......哈哈哈”
“哦?那些器械很有用么?”克里希似乎也来了兴趣。
“如果不像拉斯洛先生那般严重的话应该会很有用吧。”贝格特说道,“伊格纳茨老师最后选择了切开他的喉咙,因为鼻咽都堵住了,只能从脖子这里进出空气。”
原理不难理解,父母二人很快就听懂了,但两人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两个反应。
埃伦娜表现得很激动:“所以这些器械你都用过了?”
“这......”贝格特的心情瞬间跌到了半山腰,“母亲大人,主刀是伊格纳茨老师,我只是个帮手,上次舅舅手术的时候就和您说过了。”
“帮手就不配用器械了?”
“我用了,他用什么?”
对付埃伦娜,儿子自有一套说法,基本按着套路走准不会错。可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他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儿子做了伊格纳茨的助手,已经比上次进步了,没必要逼得那么紧。”克里希一上来先站在了贝格特的角度劝起了自己的妻子,然后才突施冷箭,“对了,你和伊格纳茨两个人就搞定了这台手术?”
这个问题比埃伦娜还恶心人,让贝格特又想起了卡维。
也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陡然间的心血来潮,他想到了撒谎,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法来说就是隐瞒。隐瞒掉卡维什么时候去的庄园,或者更直接一些,隐瞒掉卡维去过庄园。
这个想法很快从种子的状态长成了参天大树,控制贝格特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的决定。
“对,就我和伊格纳茨老师两个人。”
“哦?”克里希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你都做了些什么?”
“让我想想。”其实贝格特已经后悔了,但此时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根筋走到底,“帮忙压住拉斯洛先生的半边身子,然后需要做伤口处的牵拉和钳夹止血。”
“不错,很不错的进步。”克里希点点头,“那手术进行得成功么?”
“挺成功的。”
“哦?你之前还说是个相当危险的手术,还是奥地利外科医生们都不敢做的手术,竟然能进行得那么成功?”克里希一步步挖着陷阱,“我觉得伊格纳茨已经足以和英法那些顶尖外科医生媲美了。”
“我觉得也是,伊格纳茨老师技法纯熟,判断准确又足够大胆。”贝格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继续说道,“听说法国佬的气切手术只有不到40的成功率,都是别人吹出来的。”
“唉,这些可恶的报纸记者。”
忽然克里希一把丢下了报纸,直摇头:“做了如此优秀的手术,挽救了奥地利与匈牙利之间的桥梁,这些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