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儿要帮忙么?”
“不用了,缝上血管破口就行。”博蒂尼又摸了摸足背动脉,“搏动还不错,腿应该能保住。”
比尔罗特凑上前看了两眼,觉得没问题后,将手术台让给了三名助手,自己一个人跑去手术室入口,看看有没有下一台手术。但事实上他才刚转身,身后也在赶手术的希尔斯就给他送来了一堆伤兵。
“门口全是霰弹伤,已经送来了五六十号人,有几个人已经快不行了。”
“我去看看。”
比尔罗特脱下一次性橡胶手套和围裙,想要向门口走去,忽然被希尔斯拦了下来:“不用了,还是先来看看我手边这位吧,他也伤得很重。”
“什么情况?”
“右大腿一发,左大腿直接被炸断了,连带着左手也被弹片切开”希尔斯让开了角度,让比尔罗特好好“欣赏”了靠一层皮连在手腕上的左手,和左腿残肢处裸露的骨头,“但现在最重的还是他的脖子。”
这已经不是伤得重不重的问题,这位伤兵能被送来这儿,甚至于现在还保持清醒的意识简直就是一出奇迹。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击倒了!”
伤兵用身上唯一完好的右手捂着覆盖在他脖子左侧伤口处的厚厚纱布,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可恶的普鲁士炮弹直接在我脚边炸开,我当时躺在地上,身上全是从嘴里喷出来的暗红色液体。我感觉自己像被马车车轮碾过了脑袋一样,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伤得那么重,直到我想用左手抹掉脸上的血迹时,才发现”3
“好了,我们都知道了,别说了克拉沃夫少校,你的脖子又开始往外冒血了!”希尔斯让麻醉师给他脸上盖住乙醚面罩,“赶紧让少校先生冷静冷静。”
“你们听我说,你们肯定没有亲身体会过失去一条腿是什么感觉。”克拉沃夫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那可是加农炮炮弹,我看到它炸开时就知道自己要完了。上帝保佑,肯定是上帝保佑,我现在还活着!”
希尔斯实在听不下去了,帮忙把乙醚面罩盖在他的脸上:“少校,请你安静一些,现在保佑你的是帝国外科手术团队!”
克拉沃夫总算安静了些,脸上显现出了过分的冷静之后的一丝伤感:“是不是要截掉我的左手?”
“是的,左手没可能留下了,左腿残端的包扎太脏太乱了,需要继续向上截掉一部分”希尔斯简单介绍了手术流程,毕竟对方是少校,“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您应该能看到今晚的月亮。”
“没关系,来吧!”
克拉沃夫再次表现出了一位指挥官所应有的镇定,甚至转头看向一旁拿着乙醚的护士,“为帝国献上身体是每个军官的责任,赶紧完成你们的手术,等我醒来还要清点伤亡人数做汇报呢。”
乙醚快速通过他的双肺,总算在半分钟后让他的大脑宕机。
希尔斯对颈部解剖了解不多,或者可以说是没太多的经验。克拉沃夫的脖子出血很多,而且很难止住,让人忍不住以为是动脉出了问题。
但只要扩大伤口,仔细找到解剖结构之后,就能发现他的脖子上的切割伤,是由侧方射来的破片直接切开皮肤后割断了他的颈前静脉造成的。
这根浅表静脉周围有丰富的血管,想要靠纱布绷带来做短时间内的止血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引入止血钳和缝合针线,不管血管完整度,直接做出血点的缝合,那手术难度就会成指数级下降。甚至到最后,连希尔斯都没有留在台上的必要了。
不得不说,比尔罗特接手的前两名伤兵缺乏“质量”,让他浪费了40分钟的时间。
而手术室门口等待外科治疗的其他伤员重,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出动第二班的必要。因为他们损伤位置在四肢,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以现在外科手段,没有留下的必要。
要塞医院有相当多的外科医生储备,这座1400个床位的医院配备了近30名主刀医生,200多名助手,完全能应付现在的截肢手术。
限制他们完成治疗的因素只是数量希少的手术室。
但在听说前方仍在战斗之后,希尔斯已经腾出了好几间临时手术室,整座要塞医院都在开足马力消化掉这些被源源不断送进门的伤员。
在稳住了要塞医院的救治能力之后,比尔罗特才有机会去挑选适合自己团队的伤员。
让每个医护人员出现在他该出现的位置上,避免医疗资源浪费是分检制度中重要的一环,也是卡维创立外伤应急小组的初衷。
“左手前臂缺失,要截肢右小腿断裂,截肢腹腔中弹,脸色不太好.”比尔罗特检查着门口的伤员们,简单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希尔斯,这里有个要探查的,可能有内出血,你来吧。”
“好,现在就送手术室。”
“接下去还是右腿严重开放性骨折,截肢胸口中弹.好像是胸骨断裂?”比尔罗特简单做完检查,总算来了兴趣,“博蒂尼,这儿有个胸腔中弹的。”
博蒂尼也已经下了手术台,现在正检查着门口过道的另一边:“那个恐怕要放一放了。”
“怎么了?”
“我这儿有个更重的。”博蒂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