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被邀请去普鲁士帮忙。真要是这样的话,卡维也没办法抵抗,唯一的好处就是伪装成平民的护卫队能安全离开。
虽说阿雷斯塔一直在监视自己,但同时他和护卫队成员也确实在履行保护的职责。
战场无情,卡维即使和他有冲突,但内心深处还是以感激为主,这次也算还他一个人情。
至于门德斯坦因是否真的相信了自己,卡维也说不准,这就不是一个会把想法摆在脸上的人。而且马车上是否留有带奥地利标记的东西,他也记不清了,接下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19世纪的普鲁士不是二战时的德国,真暴露了身份,他们也应该能看在日内瓦公约和刚才手术的份上放医疗队一条生路。
不管前路如何,命总算是保住了。
卡维跟在那些抬担架的士兵身后,简单梳理了现在的情况,就又把精神集中在克雷格身上。
手术台上的操作只是外科中的一小部分,术后恢复才是更为重要的环节。这台血管移植手术的技术虽然足够创新,但相对正规流程而言还是粗糙了许多,要是术后再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让手术前功尽弃。
自体血管移植术后遇到的问题无非就是回流不畅、血栓和感染。
它们各自存在,也可以互为因果,相辅相成后形成一个死循环。想要打破这个循环,要让克雷格完全康复,就需要积极对抗并发症。
首先就是最容易处理的下肢肿胀。
手术创伤本来就会产生肢体肿胀,肿胀的肢体又会压缩血管管腔,增加血流通过时的阻力,减慢血液流速,增加血栓几率。
同时血流变缓后会形成血液淤积,组织更加肿胀,压迫的细胞会逐渐坏死。坏死的细胞并不会被第一时间清除,坏死+血液,下肢就会变成细菌滋生的培养皿。
相比于人工血管,自体血管移植的下肢肿胀发生率不算高。但考虑到手里没有硫酸镁消肿,该做的预防工作还是得做,偷懒不得。
“这间民居......倒还不错。”卡维看了眼房间,找到了墙上挂烛台的钩子,“别急着把他放上床,你们先把床挪个位置。”
两名士兵只听门德斯坦因和奥珀两个人的命令,突然来了个年轻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你什么意思?”
“把这里的桌子搬走,把床放到这儿。”卡维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道,“想要让他恢复健康,就听我的,我是医生。”
士兵互看了一眼,没办法,只能照做,但卡维的要求并不止于此:“把窗上的布帘也取下来。”
“这又是要干嘛?”
“他腿伤得很严重,我必须把将他的腿抬高。”卡维解释道,“别浪费时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士兵从没见过要求那么多的医生,不过这家伙救人在前,门德斯坦因对他的态度在后,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行,你救了克雷格,我们相信你。”
布帘被取下打了个结,挂在了烛台钩上,克雷格头朝外,小腿就被悬吊在布帘上,靠血液本身的重力增加回心血量,防止下肢淤血肿胀。
解决了肿胀,接下去就是血栓。
肿胀能形成血栓,而血管缝合本身就会让血管内膜变得凹凸不平,在会增加血栓的发生率。此外,在经历了外伤和手术后,血液处在高凝状态,加上感染和肢体肿胀的双重刺激,血栓发生率进一步上升。
在三大并发症中,血栓占比能达到90%以上,所以“防止血栓”是最重要的工作,贯穿整个围手术期。
手术中卡维已经尽可能扩大移植血管的管径,但临床无常,能称之为并发症的都是不可抗力。他现在缺少肝素这类体内抗凝剂,两相抵消之下,生成血栓的可能性依然很高。
“等他醒了之后让他多喝水。”卡维说道,“待会儿我们的人也会过来给他补液,这样才能稀释他的血液,减少血液的粘稠度。”
“小便怎么办?”
卡维也想过插尿管,但就和麻醉时可能出现的大小便失禁一样,现在的尿管缺少膨胀的球囊,开口无法固定在膀胱内。同时还考虑到尿路感染,所以一直都是不管的:“大小便只能靠你们了,我们手里还有其他伤兵和病人要处理,实在管不过来。”
“好吧,毕竟是战友,只要他能好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其次就是感染了。
感染在现代血管外科自体移植中的发生率不算低,就算常规使用抗生素也能达到1020%。现在没有石炭酸,没有酒精,更没有亚甲蓝,手术在中欧乡村小镇的教堂里进行,如果没有任何措施,感染的几率必然超过50%。
感染能让自体移植的血管整根报销,危害程度是最高的。
卡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简单做了引流,将伤口覆盖住。接下去的操作空间非常小,唯一能够左右的就是替换纱布。
“你们去其他民居的厨房看看有没有油。”
“油?什么油?”
“随便什么油,不管是棕榈油、煤油还是猪油、鱼油都无所谓,只要是油就行。”
现在条件有限,卡维不可能像在市立总医院时那样专挑食用油,只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