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眼里,“出血”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辩证考虑的状态。
从当时内科学的角度来看,出血量只要没有影响排尿功能就可以忽略不计,只需要吃药就能缓解,根本没有手术的必要。
所以这次,卡维特意扩大了会诊范围,维也纳所有医院的医生只要愿意,都能参加这场会诊。时间是10月27日下午1点,地点就在外科学院的手术剧场里。
从26日上午10点离开霍夫堡皇宫后,到27日上午10点,卡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需要反复观看手边的各类解剖书籍,对即将到来的手术有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期间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很累,但收获还是有的。
不论是肾脏肿瘤还是膀胱肿瘤,为了取得较好的手术效果,肯定会扩大切除范围。单纯的切掉一侧肾脏和单独切掉膀胱,都有可能引起肿瘤复发。
其中以膀胱最为麻烦。
膀胱是储存尿液的囊状脏器,地位就像角落里痰盂。都觉得痰盂脏,可一旦痰盂没了,原先让人觉得天经地义的生理功能就会跟着消失。
所以在切除膀胱后,如何重建尿路才是关键。
说句难听的,弗朗茨只需要卡维保住埃德姆三个月。等法国同意入场之后,这个老头的死活就和这场战争没关系了。但卡维的要求肯定与普通人不同,既然接手做了,那就得做到最好。
对于膀胱癌,按照埃德姆的身体条件和要求,卡维提前做了三个尿路重建预桉,以备不时之需。
而对于肾癌,就得看肿瘤对外侵润的程度了。如果侵润程度不高,可以做保肾手术。一旦肿瘤进入到中期,那就没必要保了,根治全切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在没有影像学支持的当下,肿瘤手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差不多就这样把。”
卡维合上了自己的记录本,准备动身去一趟拉斯洛的器械厂拿货。等新的膀胱镜到手之后,再去外科学院给埃德姆做膀胱镜检查。
但正当他要起身穿上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卡维医生在吗?”
“在。”
卡维整了整衣服,转身开了门:“菲利克斯先生,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有空,正好给你送前天晚上订做的内镜,还挺沉的。”菲利克斯将手里的长形木箱递了过去,“然后顺便过来找你聊聊。”
卡维知道医药器械离开资本很难发展壮大,但同时,如果和资本纠缠得过于紧密,后果只会更严重。
菲利克斯很有可能成为拉斯洛的接班人,他不想这位年轻人有太多接触,时间久了很容易出问题。但对方也确实够热情,不仅把内镜送到了他手里,还很熟络地跟着卡维走进了房门。
“昨晚的定金100克朗我已经交了。”卡维拿起桌子上的钱包,“尾款是150克朗,给。”
“我不是来要钱的。”菲利克斯把他拿着钱的右手又给推了回去,“我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药厂的合同早已经签完了,没有其他需要更改的地方,难道那几款药物出了问题?”
“不,卡维医生误会了,药厂不归我管。”菲利克斯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笔,摆在茶几上,“我说的是自己的器械厂。”
器械厂本来是加工机械零件的,并不像药厂那么有针对性。外科器械也不像药物那么畅销,有些压根就没做出多少成品。在工业发展极端保守的奥地利,这家器械厂已经慢慢滑入了经营泥沼。
不得不说,这样普通的器械厂在奥地利并不特殊。
将它转型为专门的医疗器械厂,再多投几笔钱,只要慢慢等外科的风向,赚钱不是问题。
可惜当初的拉斯洛并不看好,所以合作一直处在搁置状态。卡维一直都是以前天晚上那种形式去获得自己的手术器械,至于图纸和专利也一直都捏在他自己的手里。
所以在菲利克斯提出合作的时候,卡维非常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医疗器械那么看重,才接手不到半年就已经能看出医疗在未来市场上所占的比重。
但转念一想,还不是因为普奥战争爆发,军需官按要求收购了大量医用物资,这才让这家器械厂扭亏为盈。
“和我合作?我的器械生意并不好做啊。”卡维虚晃一枪,继续整理自己的手提箱,“要不然还是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菲利克斯没时间继续等了。
器械厂即使完成这笔军需订单,整年的利润依然很低。对于拉斯洛而言,没有赚到大钱那就是亏,等这波战争红利一结束,器械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父亲说了,如果今年拿不出办法,那明年这家厂很有可能会倒闭。”菲利克斯不希望这样,所以另辟蹊径想找卡维商量,“我会在这家厂名下再开一家分部,专门研究外科手术器械,你看如何?”
这也算有了医疗器械公司的雏形,先试试水,如果不行再撤掉,投资损失也不会太大。但这些话进了卡维耳朵里后,总让他觉得接下去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觉得挺好的。”
“到时候由你来做总开发设计师,向外多做些广告,我们的医疗器械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