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胡来,财富足以养活自己好几辈子,完全不愁生计问题。从小学习油画那么久,没怎么靠画画赚钱,却从没经历过其他年轻画家所经历的拮据生活。
面对轻佻的情话,贝尔特·莫里索并不在意:“你是斯温伯恩先生的朋友,谈吐应该更优雅些,不该这么说话。”
“这又有什么关系?”男人回头看向斯温伯恩,“难道每次追求美人都要像他那样精心准备台词?难道就不觉得千篇一律的对仗和押韵很无趣吗?”
“你的年纪都能当我外甥了,伱也挺另类的。”
“你是在嫌弃我的年纪?我已经18岁了。”
男人以为讨论的焦点落在无关痛痒的年纪上,事儿就成了大半。
可他没意识到莫里索的思绪早已沉进了眼前的画作之中,不是捞走几勺清水就能琢磨透的:“你就和画里吹笛子的男孩儿一样,什么都不懂,无所畏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才17,等再大些就明白了。”
“明明18了,而你也只有25岁罢了。”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又不是没有像你一样大的外甥,都快大学毕业了。”说完莫里索便撇下他去找了梅拉妮,打听画作出自谁之手。
这时还是刚才还在抒情的斯温伯恩注意到了他们,走上前询问:“怎么了,莫泊桑?”
“告白失败了。”
“你可真够执着的,就和当初在塞纳河边把我从冰冷的水里救出来一样。”斯温伯恩劝道,“算了,她又不算多漂亮。”
“她不漂亮吗?”莫泊桑也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总是敏感于女人的美貌,“或许吧,她不算特别漂亮,但却有着某种独特气质,和这儿的模特,和伯爵夫人都不同,像是从肖像画里走出来的来自16世纪时期的真正贵夫人。”
斯温伯恩看着四周不少女性画作,还在想象莫里索的神情,没曾想莫泊桑直接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
“这儿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你要去哪儿?”
莫泊桑毫无忌讳:“皮加勒广场!”
斯温伯恩内心中还是残留着老贵族和文化人的矜持:“那不是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这儿太压抑了!我需要感受更为平静的生活,解放受压抑的心灵。”莫泊桑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临出门还不忘提醒他一句,“斯温伯恩老师,您答应过会支付我接下去一周的所有花销。”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那我就在下一本短篇小说里给您腾个色老头的位置.”
话才说了一半,人已经出了门,声音也渐行渐远听不清楚。斯温伯恩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你给我说清楚,什么老头?!我才40岁!!!”
皮加勒广场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在场一多半都认识。卡维当然也认识,在他手里做了手术的劳拉就来自那里,是整个巴黎最真诚的地方,不论身体还是金钱。
生性放荡不羁的莫泊桑确实不适合这里,尤其当女性的注意力不在年轻男性身上,而在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时,会让他觉得更为窒息。
莫里索刚找到梅拉妮,她的疑问马上惹来了许多人的非议。
都是些和阿斯差不多的调调,无非就是说马奈性格狂妄,他的画作连马粪都不如。当然,在议论间隙,他们也不忘对莫里索踩上两脚,嘲讽她妄想靠油画跻身艺术家的行列。
对此,莫里索早就习惯了,可梅拉妮却没办法惯着他们。
她不管莫里索有没有遭受语言暴力,也不想知道马奈的画到底能值多少钱,或者压根不值钱。现在画是她叫管家挂上去的,不求他们赞美,只希望这些参加画展的人都能管好自己的臭嘴。
既然管不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们瞎说什么呢。”
梅拉妮早就盯住了几个带头的火力全开:“马奈性格是恶劣了些,可绘画技巧无可挑剔。要是马奈的画是马粪,那总是作军旅画的梅索尼埃就是个武器贩子,画猫猫狗狗的埃利·德洛奈就是宠物管家。”
众人没了声音,不管说得对不对,女主人都发话了,面子总得给。
然而梅拉妮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借着刚下肚的教皇城堡红酒,开起了那些刻薄妇人的玩笑:“不过艾玛就不一样了,她就像冬日里的太阳,在一个地方升起,又在另一个地方落下,温暖着巴黎的各个角落。”
顿时场面变得格外尴尬,但凡听见这句话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波托茨卡伯爵夫人。气得她拉着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伴,急匆匆地离开了沙龙。
这是上流社会文字游戏中的一个典型范例。
在法语中动词“升起”和“落下”也有“醒来”和“上床”的意思,梅拉妮的玩笑话正是暗指波托卡茨伯爵夫人和传言一样到处跟人暧昧不清,甚至到了见人就上的地步。
“还有你,阿斯!就你嘴皮子最利索!”梅拉妮指着满脸陪笑的交际大师,“别每次来我这儿就知道抱兔子,弄得吉斯身上全是你落下的脸粉,难看死了!”
“是是是,伯爵夫人,是我们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