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
二字从她口中道出,少了几分刁蛮之气,她望着那外头的细细绵雨,嘴角勾着一抹羡慕的笑意,转而看着纪云舒,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
“我虽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可所谓的金枝玉叶,不过是囚禁人的牢笼罢了,是注定飞不出笼子的,开心?不开心?根本与我无关,可你不一样,天下之大,你哪儿都能去,逍遥自在,总比金雀牢笼要好。”
景萱的笑容越发苦涩。
有些可怜!
纪云舒握住她冰冷的手,说,“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这四个字就像一根系在景萱腰上的绳子,试图将迈向悬崖边上的她给拉回来,而纪云舒仿佛是因为洞悉到了她的心思才会说出这句话来。
那一刻,景萱红了眼,说了一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弥足珍贵。
“公主,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外头的宫女提醒。
她吸了口气,便与纪云舒说,“云舒,如果将来有机会,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一定。”
“那你保重。”
“你也是,去了胡邑,好好照顾自己。”
“嗯。”
景萱的手缓缓从她指尖内抽开,转身离去。
宫女上前搀扶,为她撑伞。
身后——
“景萱”纪云舒突然叫住了她,说:“卫奕虽然被你母妃囚禁在宫中甚久,但我不怨她,你皇兄虽伤了我,我也不恨他,所以,也请你放下心中的歉疚,无论如何,好好活着。”
景萱背对着她,尽管雨声在雨伞上淅淅沥沥的响着,尽管纪云舒的声音温沉轻细,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微微笑了。
最终什么也没说,下了山丘,上了鸾乘,离开。
纪云舒在亭中目送那行人渐行渐远……
马车内,景萱眼神涣散,毫无焦距,不知过了多久,她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把匕首上刻着一颗十分圆润剔透的玉,泛着淡淡的光芒,她手握刀柄,将匕首拔开,里面锋利的刀锋闪着冷凛的光,正透着她的脸和身上那件红嫁衣。
在此之前,她本打算用这本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见完纪云舒之后,听到“好好活着”那四个字时,她就改变了主意,终是将匕首合上,从马车里扔了出去。
释怀一笑。
风缓缓卷起鸾乘上的纱幔,微微扬起,起起伏伏。
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山间中不停的回荡……
那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轻提着薄衫,奔跑在一片种满了桃花的林间里,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想拼了命的往前奔去,柔滑的粉红花瓣轻轻抚摸过我的脸颊、我的肩膀,我的掌心、我的眼睛……
周围一切,也越来越模糊。
……
那天过后,京城安静了,皇宫安静了,而容王府却热闹非凡,一会不是卫奕被唐思惹毛,就是景容调侃卫奕是他儿子,闹得府上经常出“问题”。
而文闲和赵怀也成了容王府的常客,时不时坐在屋顶上打量读书的卫奕。
好几次,卫奕直接站在院子里问他们是谁?
他二人却像做贼了一样,一溜烟就没了影。
第二天,照样来。
很快,容王府迎来了一道圣旨,皇上下令,恩准纪云舒以女子之身继续担任刑狱司一职。
在大临,史无前例!
女子为官,轰动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这回,她是名正言顺的纪大人了。
景容拉着她的手,桃花眼微微一挑,看着眼前的女人,得意道:“看来本王的府上是该添位女主人了。”
“胡说什么?”她显得有几分娇羞。
“怎么?不愿意?”
“我……”
“满京城内的女子如今可是排了队的想嫁给本王,做梦都想戴容王妃的帽子。”
“那你给别人就是。”
景容不悦,“本王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如何给别人?”
艾玛,你老真是活段子。
纪云舒一阵尴尬,实在不想接他的话。
景容却突然抓住她细腻的手,温柔且认真的唤了她一声,“云舒。”
“嗯?”
“你可知道,本王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娶你为妻。”
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多么炙热的一句话。
二人四目相对!
深情浓烈!
纪云舒抿了抿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泪流成河,怎样的一份心,
才足以道出一句“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啊!
景容:“过段日子,等朝中时局稳定,我便向父皇提出来,他自不会阻拦。”
纪云舒湿润的双眸轻颤几下。
终是点了头。
他仿佛求婚成功了一样,激动的愣笑了许久,才满心欢喜的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正好被余少卿撞了个正着,不,应该叫他余大理才对。
原先的大理寺卿因和亦王同谋,已被贬职,于是立功的余少卿便成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