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口哨,林启明完成上午的工作之后,美滋滋的朝家里走着,路过多门的胡同的时候,
一股扑鼻的香气从墙里传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多门的吆喝声。
“唉,对喽,熬这酱啊,最讲究的就是小火慢熬,知道吗,这就是一功夫……”
按捺不住好奇心,林启明朝着院门走了过来。
院内,多门正在教着在灶台前的张超熬着料汁,正说忽的来了个转折,“我这把我们家这个祖传秘方都传给你了,将来,你不唱快板了,开一炸酱面馆子吧,保证饿不死你!”
“得嘞!”学到手艺的张超笑的很高兴,然后又继续搅动大勺,但马上扭头说道,“我谢谢您,我凭什么不唱啊,现如今是新中国了,
我得好好写几个段子,唱唱咱们新中国。”
“好好好,”听着张超的话,多门的笑声都年轻了不少,“最后在放葱花啊,扒拉两下就起锅,要不然那葱是臭的!”
指示完这个,走到旁边的案板处,他继续挑着刺,“这面还得在擀薄点,这样劲道!”
“好嘞!”杜十娘温柔一笑,手里动作不停。
旁边马三嫂打着下手也喊道:“老三,你找到没有?!!”
“出来了,出来了!”马善生掀开门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说你这娘们把酒放那么严实干什么,还能被偷咋滴?”
“被偷就被偷呗,我主要是为了防你,当个三轮车工会副会长,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工资不见上涨,倒是你这应酬开销不少,天天喝的醉懵懵的……”
面对老婆的紧箍咒,马善生脸上笑容讪讪,举起酒瓶来到了多门面前,“多爷瞧,正宗的十年老莲花白,我从仁和堂一位老师傅那里淘换回来的,今天孝敬您了。”
“呵,让您破费了啊,多谢了啊!”
多门接过了酒瓶,脸上的喜色那是掩饰不住。
“多爷,今儿是您过寿,这好酒怎么能少得了呢!”
“哈哈哈,谢谢谢谢。”
“多爷,你这过寿,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这是没拿我当邻居不是,咱爷俩这关系还处不处了。”
走到门口的林启明也明白了隔壁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多门这老北鼻过大寿,
略微思索,手掌一翻,提溜出两只烤鸭,一瓶西凤酒迈进了门。
“哟,启明来了,”看着林启明提着礼品上门,多门的笑容更是灿烂,“你这说的什么话,
院里非得给我过个寿,我这不想这兴师动众的,局里现在工作这么忙,前脚尖打后脚跟的,所以谁也没告诉。”
林启明把东西放到院中间的石桌上,笑着和众人打了一圈招呼,“瞧你说的,工作忙,不会找人干吗?比如郝平川不是?”
说着,林启明对多门眨了眨眼,使得老头子笑的很是开怀,没有什么比郝平川倒霉使多门更开心了。
“说起这个郝警官,我好像在天桥哪里看见他了,”马善生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似乎也唤起了记忆,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今儿天桥那边公审枪毙哭丧棒,那可是人山人海啊,郝警官就在那里维持秩序。”
“说什么,这么起劲?!”
一直没有露面的王八爷拿着茶壶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股街头痞子的气息那是一个迎面扑来。
马善生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不光是哭丧棒吗,还有天桥的徐六,王府井的大洋马,还有这虎坊桥的一嘴油,跪一横溜儿,真该!
这帮孙子称王称霸的这么多年,做贱咱们老百姓,活该被枪毙,林同志,你们兔子党干的太好了!!可给我们老百姓出来口恶气!”
“三爷,您这是可遂了心愿了,那哭丧棒可没少欺负你!”
被抢了台词林启明也把视线投到了这位很少见过的王八爷身上,这一观察下,林启明还真诧异了,
手里的紫砂壶是黄玉麟的手艺,手上那翡翠戒指也玻璃种,往那一站身形上还有点布库的意思,四九城果然有意思啊,一个流氓说不定祖上都是皇亲国戚。
“他那只欺负我一人啊,当年跟我拉车的那帮兄弟,哪个没被他坑过打过,缺德事干了几火车了,这叫什么,这叫现世报!”
马善生的声音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林启明觉得要是给他的机会做哭丧棒的行刑官,说不定他真的敢上。
“哎,”擀面切菜的女人也不甘落后,杜十娘站直了腰,苗条的身形一下子展露无疑,旗袍棉服之间露出的玉腿那更是吸引了几人的全部注意力。
“我听说,好多国民党的大特务都没枪毙,去学习班,怎么徐六,大洋马就给枪毙了呢?”
“这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对于王八爷的阴阳怪气,林启明咳咳了几声,“八爷,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我们兔子党是这种人吗?
我们的人民军队别说软柿子,就算是铁核桃都能给你砸成粉末,大家要知道,惩戒的最终目的还是救人,
那些大特务虽然说危害大,但是那只是对和我们兔子党作对,给我们制造困难,
不信你们看,那些进学习班的特务那个心情不好就去揍马三哥一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