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真的不好意思,把你拖下水了。”桑南溪带着歉意看向李睿文。
两人撑着伞并排而行,下车的地方离主办方提供的酒店不远。
原本轻挽在男人手臂上的手,在那辆商务车驶离的瞬间便垂了下去。
桑南溪仰着头看向他,昏黄的路灯下,她苍白的脸颊反倒染上了几抹颜色。
被风吹得胡乱飘零的雨丝总有些细细密密地落到了她的发丝、脸颊。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澈的眼眸下倒映出他的影子。
李文睿只感觉心底的某一处被突然触动,心跳莫名加快了起来。
他突然,很想搂住她。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故作轻松地开口:“那就麻烦桑老师之后再帮我策划几个画展,就当我今晚的演出费了。”
桑南溪失笑:“好,一言为定。”
雨势渐大,两人加快了步子,可到底只有一把伞,裤子上衣都变得有些潮湿,桑南溪的的嘴唇有些微微发颤。
“南溪,我搂着你,介意吗?”李文睿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一把伞往往只能遮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不……”
“滴——滴——”身后的车灯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
两人的投影被拉得老长,又隐入无尽的黑暗。
“南溪?”李文睿有些担忧地叫了她一句。
他虽察觉到了那人与桑南溪之间不太寻常气息,但总不好开口问什么。
桑南溪垂在腿边的手不由握紧。
车门被打开,豆大的雨滴砸在门沿边缘。
周聿白就坐在不久前她所坐的位置上,硬朗利落的侧颜线条比五年前来说多了几分沉稳。
他低垂着眼眸,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淡然。
只这一眼,李文睿就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越是不说话,就越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宋承良快步撑了伞下车,无形地隔开了桑南溪与李文睿的距离。
“桑小姐,先生请您上车。”
许是见桑南溪僵持着,宋承良又微微侧身朝着李文睿得体地说道:“李先生,今晚劳烦您了,酒店那边我已经协调好帮您升级了套房,之后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再联系我。”
宋承良递了张名片过去,上面几个华恩集团几个大字印得格外显眼。
李文睿眼眸闪烁,有些震惊,迟疑了几秒,到底还是接下了名片。
动心是真,怜爱是真。
但没必要为了那点心猿意马搭上自己的前程。
“李先生,我就不送了。”
宋承良像是早有所料般,提前将伞挪到了桑南溪头上。
这把伞比起刚刚那把,更能遮风避雨。
“我不去。”
桑南溪的声音被雨声覆盖,也不知坐在车里的人有没有听到。
“承良,你送他回去。”一边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宋承良瞥了一眼周聿白的脸色,快步跟了上去,声音也不再似刚刚那般公事公办。
“南溪,先生今晚喝了酒,吹不了风的。”他的语气极为诚恳。
桑南溪到底是被拦住了脚步,原本她也是想骂一句:“他吹不了风关我屁事。”
可一转头,看到那孤零零的一个人影,再看看宋承良被淋湿了的肩膀。
桑南溪觉得周聿白就是故意的。
“桑小姐。”宋承良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甚至有些恳求的意思。
桑南溪咬了咬唇,面色不虞,骂了一句:“下次他再抽风,你就直接把他送精神病院去。”
她几个跨步冲上了车,车门“砰”得一声被关的震天响。
刚上车,隔断就被升了起来,暖风呼呼地吹着,混着那熟悉的香水味,让人有些头脑发晕。
还没等桑南溪说话,眼前一黑,一条毛巾搭在了她脑袋上。
隔着毛巾,宽大的手掌揉搓着她的发丝,擦去了雨水残留的寒气。
揉着揉着,桑南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这动作与其说是在帮她擦头发,反倒不如说是在泄愤。
再揉下去,她脑袋估计都要起火星了。
“周聿白!”她尖叫着扯下毛巾。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周聿白的嘴角噙着笑,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纵容,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被惹毛。
桑南溪其实是个挺懒散的人,从小到大,家里有阿姨保姆料理,没什么需要她亲自动手的事情。
所以轮到要她自己动手的时候,她基本上是能懒则懒。
她愿意花时间去美容护肤,偏偏洗完头吹头发这件事儿跟和她结了仇似的。
周聿白说了她几次,她就开始不耐地冲他嚷:“我这么多年没吹干也不见我头痛过。”
“等你老了……”
“老了老了,你怎么那么老气横秋的,跟我爸一样!”
周聿白被她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怕她以后真落了病根。
帮她吹头发这事儿自此也就落到了他手上。
他大概是有意报复,回回都得先把她那头发揉得跟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