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醒的时候,桑南溪正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眼下泛着些许的乌青,也不知道昨晚睡了没。
静谧的车厢内,能听见她的手掌轻落在他胸口的声音。
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周聿白刚一睁眼,桑南溪就随之睁眼,朝他惺忪地笑了笑,她的手掌贴上他的脸颊,“醒了?舒服点没?”
桑南溪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他也不过才睡了一个小时。
腿上蓦地一轻,周聿白已经坐了起来,桑南溪刚要去拿一边的保温桶,脚一动,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嘶……”
“怎么了?”
酥麻的感觉如有千万只虫蚁爬过,桑南溪的眼眶中硬生生被难受出一汪水雾,她抽着气,说:“腿麻了。”
周聿白心疼得不行,即刻就要俯身去帮她揉。
桑南溪忙挡着他的手不让他碰,“诶哟,不能揉不能揉,越揉越麻,你让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又忍着痛去拧保温桶,倒出一点粥递到他手上,“你先吃饭。”
刚倒出来的粥还冒着热气,隐隐绰绰中,她那双澄亮的眼睛水光未散,满眼关切地望着他,霎时间,他心软得不成样子。
周聿白按耐住拥抱的冲动,伸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说她:“小傻瓜。”
桑南溪只记挂着他的胃,揉了揉鼻子催促他:“什么傻瓜呀,我看你才是,赶紧吃饭。”
一碗暖粥下肚,周聿白的精神气儿恢复了不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碗有些审视地看向她,“你吃了没?”
桑南溪回答得极快,满脸都是真挚,“我吃了呀,吃了过来的。”
周聿白一眼看出她在说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撒谎。”
桑南溪扬着脖子争辩,“才没有。”
可对上他的目光,桑南溪的那点底气似乎全然被他看穿,泄了气地靠在椅背上跟他保证:“我一会儿回去了就吃。”
周聿白怕她随便吃两口当完成任务,以至于最后那碗粥“呼噜噜”全灌进了她肚里。
也是巧,刚把东西收拾好,周聿白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桑南溪没出声,在一旁听他打完电话,简短的寥寥几字,她却能听出他的不悦。
“有事要忙是不是,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一边说着,她将衣服扣子系好,又把围巾搭到周聿白脖子上,“围巾你带着,几步路也不能不当回事,我带着帽子,拉链一拉跟围巾也没什么区别。”
周聿白拉住她要开车门的手,“我让人送你回去。”
桑南溪不想让他担心,点头说好,“那我不下车了,就在车上等。”
周聿白总有事情要公干,他身边常配司机的,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小李便到了。
顺带还给他带了件厚衣服。
周聿白的手机催得急,桑南溪怕他有急事,认认真真地替他围好围巾,就赶他出去:“好了,快去忙吧,等有空了再给我打电话。”
桑南溪趴在窗边跟他摆手:“快进去吧,休息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走了。”
她是想早点叫小李出发的,也免得他在这寒风里耗着。
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周聿白就已经俯下了身,唇瓣贴在她的耳边,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廓。
发丝间,有微微的凉意穿插而过,桑南溪下意识伸手去摸,是玉簪。
本该被凛冽冬日浸染,凉透的物什,可或许是在他口袋里待了太久,染上了他的体温,心头也渐渐发暖。
他在此刻补上她的生日祝福:“溪溪,生日快乐。”
说完这话,他微微侧头嘱咐开车的人:“路上开慢点,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先生。”
桑南溪看着他的侧脸,在他直起身的一刻,指尖轻拽住她替他围上的围巾,羊绒的手感抓在手心里微微有些发痒。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怎么了?”周聿白一扭头,鼻尖相对,气息仿若都在拉扯着交缠。
只差一点,靠近的就不仅是鼻尖了。
桑南溪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缘由地咽了口口水,一字一句,红唇的线条轮廓格外清晰,她说:“周聿白,明天,我来找你吃饭。”
吃饭,简单的两个字,简单的事,可却能让人反复琢磨。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
那像是一种宣誓,庄严又肃重。
周聿白哑声道:“好。”
一个字,却听得出他的声线在发颤。
从那天起,每到中午晚上,他们都是一块吃的饭。
有那么一瞬间,桑南溪觉得他们像青春时代逃课出来的学生,对于这样的机会格外珍惜,甚至到了分秒必争的地步。
在这份急促又忙碌里,所幸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那大概是桑南溪在京北的第七天,听周聿白说,老太太白日里已经能坐着跟人聊会儿天了。
吃完饭,周聿白得空,两个人就并肩在楼下散步。
冬日里,树干上也光秃秃的,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这一段路,却莫名让人依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