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庞,五十二岁,不,现在应该五十四岁了。
曹权刚到美容店工作的时候,就是老庞手把手的教他,才让他能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把之前几年学到的按摩推拿、针灸、拔罐的知识熟练掌握,并实际应用。
一年前突然离职,说是要去给儿子在欧洲开的按摩店帮忙,此后的一年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可以说,老庞是曹权入美容行的领路人,叫一声师傅更不为过。
曹权对老庞是感激的,但是老庞远走欧洲,再多的感激也只能压在心底。
现在听到吕文福约自己一起去看老庞,那就说明老庞回来了,曹权顿时就变得兴奋了起来,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答应了下来。
甚至着急的转身就要出去买东西,好表达自己的开心和喜悦。
只是太过激动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吕文福神情上的低沉。
吕文福伸手拉住了曹权,“不用了,直接过去就行,老庞说想要见见你。”
曹权觉得不买礼物去,这很不合适,刚想反驳一下,却见吕文福径直出了门,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到了吕文福的车上,曹权满心疑惑的问到,“吕哥,这空着手上门不合适啊,我这怎么也算是庞老师的学生,这也太失礼了。”
吕文福鼻子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随即轻声说道,“用不上了。”
啥意思?
曹权没反应过来。
吕文福一边开车一边慢慢地说道,“还记着半个月前见我爸爸的时候,我把你半道儿扔下去的事情吗?”
“记着呢,当时你接了个电话后说是有事。”
“对,当时我接的就是老庞儿子的电话,说是老庞被送回来了。”
曹权皱眉,“庞老师不是去给他儿子的按摩馆坐镇去了吗,怎么又给送回来了?”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后,却又有点迷茫的说道,“是嫌弃老庞太老了,干不动了?
不应该啊,庞老师五十来岁,正是按摩行最好的年龄段啊。”
吕文福再次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说道,“肺癌,晚期。”
肺癌?
晚期?
曹权的脑子空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可能吧,庞老师走的时候可一点症状都没有。
这怎么才去一年,就肺癌了,还晚期?是不是查错了?”
“唉。”吕文福情绪不高,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也想是这个结果,但事实就是事实。”
“可...可...就一年的时间,为什么啊?”
“老庞这辈子,别说是去国外了,就是走出皋州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吕文福神情恍惚了一下,但立马就回过神控制好了方向盘,“这突然跑到国外,水土不服、饮食习惯不同、语言交流也有障碍,问题一下子堆积到了一起。
就是个正常人遇到这情况都受不了,迟早得憋出病来,更别说是他了。
他的病啊,只是提前了而已。”
曹权沉默了,他在医院的两年,虽然治疗过的病人没几个,但是见过的却不在少数。
而在见过的这些病人中,有超过一半的人,病情加重都是因为情绪或是心态出了问题。
呆呆地坐了几分钟,曹权这才接受了现实,“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不想治了,要回家。”
“回家?”
....
“对,回家,不治了。”病床上的老庞形若枯槁,但是看着坐在床跟前的曹权,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即便此时的他带着呼吸机,也能看出他的高兴。
曹权很不解,他不明白庞老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啊,咱...要是因为钱的事儿...”
曹权话说到一半儿,庞老师就摆手打断了曹权,稍微缓了一下后,这才继续说道,“和钱没关系,主要是我不想受罪了。”
说着,躺在床上的庞老师费力的抓了下身边的管子,“这些东西,能让我活着,但是让我活的很痛苦,很没有尊严。
而且明知道好不了还要治,那我给儿子孙子挣的钱,给老伴儿的养老钱,不得全都打水漂啊?”
庞老师这时候还开了个玩笑,但是曹权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很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话却只能在嗓子里打转,怎么都到不了舌头上。
再次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之后,庞老师这才又说道,“让他们都出去,是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曹权赶忙往前探了一下身子,“庞老师你说,我听着呢。”
“我们相处了小一年的时间,你这小子呢看书多而且记性好,只要稍加点播引导,就能把理论和实践结合。”
庞老师说话倒是清晰,但就是气息不稳,说一句话就得缓一下。
“你要是有个好老师,绝对会是一个顶尖的好大夫。”
曹权闻听此言,感激庞老师看重之外,更多的却是苦涩。
这话之前吕文福就对他说过,甚至是规培时的主任也对他说过。
但现在当医生的门槛太高了,就连秦芩待着的区医院都只要硕士及以上,更别说是好一点的三乙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