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权的学习被分成了两种。
一种是有病人上门的时候,曹权就坐在老头的身边,看老头是怎么和病人交流,又是怎么给病人诊断的。
这时候老头不会特地的教曹权什么东西,就是单纯的让他听,让他看,然后碰上他觉得有教学意义的病症,也会让曹权上手搭搭脉,但也仅限于此。
这种学习曹权在规培的时候也经历过,所以并不陌生。
不过就是次数太少,他的上级医生有许多的杂事需要他去完成,所以规培的两年下来,诊断看病的水平其实没涨多少,但是写病历等其他杂事,他倒是把熟练度练到了满级。
另一种学习,则是没有病人的时候,曹权自己安安静静的看书。
看什么书呢?
没错,就是《内经》《伤寒》《金匮》三本。
老头说,《内经》是中医的源头,《伤寒》、《金匮》有承前启后之功,把这三本书学明白了,中医的核心和行为准绳,在他的心里就算是立起来了,然后才可以学习其他的医书典籍。
这三本书曹权不陌生,虽然全篇背诵有点难度,但稍加温习之后,对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逐词逐句的解读和理解,难的是这个过程太枯燥了。
更让曹权难受的是,每次看书刚投入进去,就会有个病人上门,将他的思绪打乱。
没办法,曹权只能在诊所下班后,回到卧室继续下功夫,熬油点灯的去补白天浪费的时间。
可以说,曹权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把《内经》这书从头到尾的通读一遍。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吕承德看着曹权递给他的笔记本,心中还是略微有所诧异的。
“真的看完了?”
“从头到尾,一个标点符号就没漏过。”
吕承德哦了一声,低着头开始翻曹权做的笔记,“这笔记也是你自己的感悟和理解,不是从注释版上抄过来的吧?”
曹权赶紧摇摇头,“我是先自己试着理解,实在理解不了的,才会看一遍注释版。”
吕承德又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的看着曹权做的读书笔记,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到,“中医诊断有‘岁时不同,不可执一’的说法,这是出自哪里?”
曹权脑瓜子里的齿轮迅速飞转,眼睛微微一眯后便明亮起来,“出自内经素问篇的五常政大论:不尽,行复如活动,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无盛盛,无虚虚......无失正,绝人长命。”
曹权流利的回答,让老头很是惊讶。
曹权的记忆力好这个优点,本来就是他所看重的,所以他没有直接问内经里的文字,而是拐了个弯,问了个提炼出来的理论。
老头的想法是,要打击一下曹权的骄傲之心,不能让他翘尾巴,要继续保持这几天所表现出来的刻苦和踏实。
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权居然不光记住了内经了里的文章,而且还真的理解了文章所表达的含义,这就让老头惊讶的同时,更是有着万分的惊喜。
他真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如果曹权能一直保持这种学习进度,那曹权出师的那一天,可能要比他预计的时间早很多。
老头抬头瞄了一眼,“这你都知道?”
曹权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脑袋,“六气、四时、阴阳为岁气,遵照岁气规律......”
曹权刚想解释,诊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嚎哭声,哭声惨烈的让人忍不住的心头冒火,太吵了。
诊所几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随即就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领着一哇哇嚎哭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看着两三岁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撕心裂肺的嚎,越近,嚎哭声就越让人烦躁。
曹权就很好奇,小孩的哭声他不是没听过,可为什么这个小孩的哭声,从第一声就能让人有烦躁的应激反应呢?
妇人一进门,担心慌张的脸上,就挂上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牵着小女孩走到近前,妇人小心中透着一丝谄媚,“吕大夫,我刚才领着孙子玩,这孩子突然跌倒,我被吓的一激灵,猛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她就一直这样了。
您给看看,这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不出意外的话,百分之百是脱臼了。
曹权心中暗暗猜测,转头看向了老头。
但这一看,却让曹权猛地提起了好奇心,因为老头脸色太过冰冷。
而这种表情,曹权前三天可从来没有见过。
老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小女孩另一边的胳膊,随即淡淡的说到,“前面缴费,问诊费五十,治疗费一百。”
妇人脸色瞬间大怒,但仅仅只是一个刹那,妇人又小心赔笑的说道,“吕大夫,您这还没看呢,就收费有点不合适吧?”
老头冷冷说道,“我就这规矩,先交钱后看病,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找我看,我又没强迫你。
还有,你也可以去投诉我,举报我,反正这种事你很熟悉。”
妇人听到老头的话,立马露出了讪讪的笑容,干巴巴的嘿嘿笑了两声,很不情愿的去找杨兰交了钱。
曹权看着老头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