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没有锁,轻轻一掰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被一分为了二。
她捞起其中一块,只见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鸟图案,而玉佩的背面印了一个‘卿’字。
这是……父亲给她准备的礼物?可为何没有送给她?
当她看到另外一块麒麟玉佩背后印着的字时,隐隐明白了。
‘铮’
这应该是父亲得知母亲怀了男胎后,特意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打造的。
两佩取自同一块玉,象征着手足情深。
可伴随着母亲早产,弟弟夭折,这佩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父亲觉得不吉利,又或许是害怕睹物思人,便连带着她的那块一起尘封了起来。
她依稀记得母亲刚走的那几年,父亲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那无数个寂寞的夜晚,他是否都会枯坐在这书桌后,盯着它们黯然神伤?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有多爱她的青梅竹马,为此不惜弃女,辜负对她一往情深的丈夫。
若裴玄也如父亲那般,她想她应该会将四年前遇到的那个男子永远埋藏于心,试着去回应丈夫的爱。
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啊!
她当年是怎么狠得下心抛夫弃女的?
‘啪嗒’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砸在手里的玉佩上,又顺着缕空图案滴入锦盒中。
她泪眼朦胧的盯着盒子里年久发黄的纸,隐隐猜到了里面写着什么。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上面书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铮!
那是父亲为弟弟取的名字,可最终没能用上。
不,芸娘圆了他的梦,兜兜转转一大圈,这个名字还是冠在了弟弟头上。
或许是上苍感念云氏祖祖辈辈浴血奋战,庇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功德无量吧。
所以冥冥之中保住了永宁侯府仅剩的一点血脉,让这个早就日薄西山的家族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父亲,我已经找到了弟弟,您泉下有知的话,可以安息了。”
说着,她缓缓将脸埋在两块玉佩内,轻声抽噎起来。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掠到了她身后,借着昏暗的光线注视着桌面上的纸张。
永宁侯的字他曾经临摹过,所以很熟悉,这就是他本人书写的。
那小子的身份无需质疑了,他就是永宁侯的嫡子,这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埋首在玉佩里的云卿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想都没想直接转身扑进了他怀里。
“陛下,我找到弟弟了。”
带着哭腔的声调,娇娇柔柔的,足以惹人怜惜。
萧痕轻嗯了一声,调侃道:“嗯,南萧以后又多了位国舅。”
小娘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抬眸嗔瞪了他一眼。
好好的气氛,一下子被他给折腾没了,男人果真扫兴。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转头将桌上的纸,手里的玉佩重新放回锦盒内。
“陛下不是去换衣裳了吗?为何还穿着这一身?”
萧痕扬了扬眉,“你确定朕穿的是之前那套?”
云卿一愣,细细打量了几眼后,才发现衣襟上的龙纹不一样,腰封也不一样。
她这里何时多出了这么一套玄色衣袍?
转念一想,那日在玉品坊弄湿了他的衣物,他换下后没带走,后来被青兰给藏了起来。
那丫头该不会是带回了侯府吧?
看这龙纹,应该是了。
府上即便有玄色的衣袍,也不可能绣龙纹,这绝对是尚衣局定制的。
“改明儿我让青兰为您备几套衣物放在侯府吧。”
帝王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你这是盼着朕日日来与你私会?”
云卿俏脸微红,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天色不早了,陛下赶紧回宫吧。”
萧痕倾身将她压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问:“朕今日帮了你大忙,你下逐客令不太好吧?”
云卿下意识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别过头颤巍巍的道:“我倒是愿意把身子给您,您乐意临幸我么?”
帝王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发红的眼尾,有点儿心猿意马。
可那股邪火一冒出来,又被他给强压了回去。
“世人都说男子一生中有两大乐事,其一,金榜题名时,其二,洞房花烛夜,
第一个朕是办不到了,至于第二个,努力努力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卿卿,朕想与你结发,做这世上最平凡的夫妻,相互扶持,携手到老。”
云卿眼中蕴出了点点泪光,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结发夫妻,携手到老,这是多么美好的憧憬。
可自从三年前她踏进喜轿嫁入裴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再有资格成为他的妻。
即便她最后决定入宫,也不会接受封后的诏书。
那日程伯父有句话说得对,一个有望成为中兴之主的帝王,不应该娶二嫁之女为妻,平添一笔污名。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能封妃,居一宫主位,便是朝廷与皇室能给她的最大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