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与大启和亲一事,大小姐可有听说?”郑直波问着。
郑婉婉脚步停在院子里,坐在了一颗常青树下的凳子上。
她还是上次离开鄂州时,同陆诰浅谈过万俟家的事情。
只知是万俟家的姑娘以西域公主之名,要前去大启和亲,至于这和亲之人,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转念一想,和亲人选定是颜莫考察过的,应当不会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说过,但并不细知。”郑婉婉回着。
郑直波在她对面坐下来,神色认真道:“许是大启皇帝有意立西域公主为后。”
“此话怎讲?”郑婉婉闻言,也不由得心生了压力。
大国皇后之位,生性多疑的夜羽祁竟真愿意交给一个异国公主?
郑婉婉忽觉得,原主压根就不了解夜羽祁,以至于在有些事情上,她也会对夜羽祁判断有误。
若是这位公主人选,经不住皇后之位的诱惑,又或者是沉浸在了夜羽祁的甜言蜜语里,那密不透风的西域,岂不是向夜羽祁敞开了一个大风口?
西域的消息,便会源源不断的往大启传递。
颜莫亦是许久没给郑婉婉来过信了,一时间,她想着这些,兴许不宁了起来。
“原是楚小姐要入宫的,皇上也同意了立她为后,太后就下了懿旨,让宫中准备封后大典了。”
“可好巧不巧,楚小姐在去京城的途中,被北戎人给奸杀了,听说护送之人还是楚少将军。”
“此事诡异。”
郑直波话虽没明说,但郑婉婉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
楚家小姐的死,跟夜羽祁有关。
郑婉婉冷哼一声:“他费尽心思才到手的皇权,怎么可能容忍大权旁落?”
“楚家从他还是太子时,就锋芒毕露,如今他成了皇帝,楚家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大启的能将,如今都在楚家和宇文家,夜羽祁有心要除掉宇文家,当然会重用楚家。
可他这个人,生来多疑,前朝已经被楚家霸占了,他又怎么会允许后宫再落入楚家女手中?那他岂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夜羽祁肯定想着,楚家女一旦入宫,他这个皇帝,十有八九要变成傀儡皇帝。
他不过才二十岁,正是年轻有为的年纪,当然不会让这种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了,哪怕是有一点苗头,他也要及时扼杀。”
“如此看来,我们倒不必太过担忧了,夜羽祁恐怕只是嘴上许诺要立西域公主为后,这心里,定是已经想好了千百种推脱的借口。”
郑直波听郑婉婉这么一分析,心中的担忧也消了大半。
几个月前西域发生的事情,郑直波一清二楚。
他就是怕西域突然反水,他们又把西天城给交出去了,到时候大启和西域联手攻去鄂州,定会将现在的鄂州踏成一片平地的。
大启、天缘、西域和鄂州,关起门来,各自都有各自的麻烦事儿。
谁也不会冒然出击,惹来战事。
天缘新帝的人选一日未确定,新帝一日无法顺利登基,他们便只会避而不战。
为了能更好的修生养息,他们自是要封锁消息。
大启不知道天缘的兵力,自然也不会轻易去招惹他们。
天缘为了维持面上的强大,一定不会让几个月前与羌弥损失严重的那一战传入夜羽祁耳中。
西域的消息,自有天缘帮他们死守。
再者,耶律颜可那个搅屎棍,入了天缘后宫。
天缘现如今恐怕是自顾不暇了。
郑婉婉捋清楚这些,长长舒了一口气,告诉郑直波无需担心,安心回鄂州便是。
酉时,空然他们才赶到郑直波府上。
郑直波知晓空然身份,便早早准备了素食,做的菜品多。
因着要离开,郑婉婉陆诰和郑直波,便同宇文家的人一起吃晚饭。
这顿饭,既是宇文大人的接风宴,又是郑婉婉他们的送别宴。
此番来西天城的,是宇文少羽精心挑选的人。
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他对郑婉婉充满了敬意,举起的第一杯酒,则是敬给郑婉婉的。
郑婉婉端起酒杯,说了声“多谢。”一饮而尽。
宇文大人开口道:“郑大小姐,我临行前少主特意交代了,西天城的兵都由您带走,您万不可推辞。”
“少主还特别交代了,说鄂州那种地方,尽归万辛一人所管,吃喝用住,样样价高。
他准备了二十车金子,万望您一定要收下,我给少主也好交代。”
“这使不得。”郑婉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兵和钱,她都不能要。
“郑大小姐,少主说了,兵若您不肯收,就让他们自裁谢罪。”
“金子您若不肯要,就拉去鄂州的死人山,随便丢了。”
宇文大人话说的轻飘飘的,听不出半点玩笑意味。
他眼神诚挚的看着郑婉婉,力在告诉她,自已定会听命行事。
郑婉婉这人,最不喜欠人情,一时间竟是陷入了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