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口安乐手中的核桃酥,又兀自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喂给安乐。
安乐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即便很饱,还是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夜不群看着安乐的两边嘴角,沾了不少核桃酥的碎屑,便抬起手,用指腹给她轻轻擦拭,安乐一动不动。
直到夜不群吃完了她手中的核桃酥,她才将双臂垂了下来。
“怎地手还受伤了?”夜不群问着她,抓起她的小手仔细瞧着。
安乐摇了摇头,忙将手抽走。
她要学会做饭,日后亲自照顾夜不群的饮食起居,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给夜不群下毒、好报仇雪恨。
现如今夜不群的饮食,全都由千人斩负责检查,魏大贤和赵小高更是对他形影不离,安乐根本找不到机会。
“安乐,我同你说过许多次了,将你带在身边,是让你负责给我解闷的,不是让你做贴身丫鬟的,你怎么总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
夜不群重重叹息一声,又宠溺的捏了捏安乐胖嘟嘟的脸颊,生怕自已说重了一个字,让安乐多想。
“我只是想让你像个寻常孩子一般,无忧无虑的长大,你明白吗?”夜不群语重心长的问着。
安乐咬着唇,理智告诉她,她应该乖巧的点头。
可灭家之仇,让她没办法违心点头。
她盯着夜不群的双眼,泛着泪花,倔强的摇了摇头。
从祖父和四位叔爷死于宫墙的那一期起,她就注定没办法像寻常孩子一样长大了。
从她被二叔委以家族大任,送出西南王府时,她就注定不会无忧无忧了。
从她亲眼瞧见赵小高在夜不群的授意下、杀死了弟弟后那双染血的手时,她与眼前这人,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毒死夜不群,以告慰家人在天之灵。
安乐使劲摇着头,眼中泪光闪闪,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了。
她恨夜不群,恨他让自已家破人亡。
安乐的小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夜不群瞧着她这痛心疾首的模样,只当她是想起了自已死于战乱的父母。
他将她拥进怀里,一遍遍的向她保证,会待她好的,会将她视作亲人,会一辈子都不让她受委屈的。
可夜不群不知道,安乐这辈子最大的委屈,就是来自于他。
“本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的,不成想惹你伤心难过了,是我的错。”
夜不群给安乐擦着眼泪,温声哄着。
在这一声声中,安乐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停止了抽泣。
……
宇文府上,宇文少羽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他面前的小瓷瓶子里,装着‘桂花引’蛊虫。
他不是没想过催动‘桂花引’,与郑婉婉千里对话,好商议如何将父亲和姐姐送去鄂州。
父亲年纪大了,他想让父亲安享晚年。
姐姐身体不好,若是送去鄂州,或许还能根治了她的病,让她寻一普通人嫁了,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若是此次,他们父子三人跟着九王爷去了京城,只怕是有去无回。
若是夜羽祁将姐姐困在了后宫,给一嫔妃虚名,来号令八十万大军,他又当如何?
郑家、陆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下场凄惨;独孤建领着二十万独孤军入京,还不是被取了项上人头?
如此大的动静,大启也没掀起什么血雨腥风来,如今仅凭他宇文一家,出了这启东,又如何能自保?
心思沉沉,宇文少羽指腹轻轻触在瓷瓶子上,仍是没唤醒蛊虫。
良久,他将瓶子收了起来,揣进了怀里,出了书房。
如此又过了四日,凤州首富,忽然暴毙而亡。
死因尚未调查清楚,凤州最大的药材商,坠马而亡的噩耗又传了来。
只一天时间,凤州有头有脸的人,便死了七人。
一时间,凤州富商皆是人心惶惶,关起门来,连生意都不做了。
凤州的秩序,看似有序,实则混乱。
百姓们口口相传,说凤州的官老爷无能,甚至有胆子大的,跑去宇文府上击鼓,让宇文扩出来主持公道,给百姓们一个说法。
富商们怕死,又碍于官府,不好亲自出面催促府衙尽快调查清楚。
便自发的花银子请人去府衙闹事儿,且要看看府衙是否有诚心解决此事。
‘凤来仪’客栈,上等客房里,凤州之乱的详细情况,一一传进了夜不群的耳朵里。
夜不群吩咐着魏大贤和赵小高:“若是两日之后,宇文扩还是躲在家里不出来。
小高,你再去杀掉两个凤州有有头有脸的商人,大贤,传信给隔壁州城的千人斩,挑一个盐商杀了。”
盐、铁铜、金银……本该是直属朝廷管理运营,可偌大的启动之地,竟只认宇文家。
这些商人,留着又有何用?
待启东之地尽归朝廷,这些曾跟在宇文家身后讨生活的商人,一个个都要治了叛国之罪,不过就是早杀晚杀的区别罢了。
“是,殿下。”魏大贤和赵小高异口同声道。
魏大贤应完,一双求知若渴的眸子看向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