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我要重置。”鹿见春名小声地崩溃了,“让我重置!”
昨夜他试图用重置来恢复彻底消耗干净的体力的时候,危险的行为被萩原研二给制止了,身心都被逼到了双重的极限。
可显然一切结束后醒过来的时候,这疲惫并不会消失,而只能让他走一步都嫌腰酸腿软。
失策了。鹿见春名想,当时他就应该把藏太放出来,让藏太把萩原研二给按住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又没有受伤,根本没有必要吧。”萩原研二当然不愿意鹿见春名当着他的面伤害自己,“如果小诗是受伤、又或者是生病、战斗,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我不会阻止小诗用这种方法恢复的,但是只是这种情况,不用使用那种方法也可以吧?”
他这个时候从大尾巴狼伪装成了可怜兮兮的大狗。
“我会难过的。”
——绝杀。
鹿见春名不说话了。
萩原研二清楚鹿见春名的能力,他也知道这是鹿见春名用来战斗和治疗的手段,他不会在必须动用这份能力的时候虚伪地用“这样不好”的说辞来制止鹿见春名的行动。
但是在完全不用重置的情况下……至少,可以让他多一点私心吧?
即使不会真正迎来死亡,他也不想看到在意的人死去。
“以前没有人照顾,想快点好起来是理所当然的。”萩原研二用手扶在鹿见春名的脸侧,认真地注视着他,“但是现在小诗有我了,不是吗?被人照顾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因为有他的存在,有他在身边,所以不需要独自捱过漫长的黑夜,也不用一个人孤寂地忍受那些疼痛,只能用杀死自己的方式来使痛苦得以平息。
有人时时刻刻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这本身就相当于被爱。
过去没有人在乎他,当然也不会有人在他身上施加“爱”这种过分沉重的感情,既然不被任何人在意,那么也没有什么必须要珍视自己的必要——这对亚人来说是很可笑的。
哪有不利用不死这个优势的亚人?
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每一次的时候,鹿见春名都能清晰地从萩原研二的态度中察觉出这件事——他是被在意的,被偏爱的。
这一次,有人选择了他,会为他的受伤而难过,为他的不珍重自身而生气,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视他。
……那么,就算是为了这个特别的人,鹿见春名也心甘情愿地愿意为自己施加一道桎梏。
他因为萩原研二的动作而仰起了脸,抬起眼睛看向萩原研二——紫罗兰色浓郁而绚烂,他从萩原研二的眼底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倒影,看见了两点辉光般的金色。
他注视着萩原研二的眼睛正熠熠生辉。
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口吻也异常郑重,鹿见春名明白他是真心实意的。
——来依靠我吧。
萩原研二无声地对他说。
不用一直紧绷自己,不愿意将苦难展示给任何人看了。至少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可以放心地来依靠我,共同分担那些难过的事情。
所以在拥有我的时候,不用将死亡作为第一选择。
鹿见春名清楚地从萩原研二的态度之中解读出了这些话。
那些本来就不多的怒气一点一点地消散了,他又在萩原研二的面前变成了温驯无害的柔软样子。他低垂下眼睛,压下从心口上涌的热意,最终对萩原研二轻轻地扯了一下唇角。
“好。”
他现在和从前几乎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在这个世界,鹿见春名得到了此前从未拥有过的友情——甚至有了恋人,即使知道他是“不死者”也从未表露过半分异样的恋人。
他在这个世界是有归处的。
既然这样,满足恋人一些小小的要求,尽量减少在他面前重置的次数也不是不行……吧?
这么想着,鹿见春名跟着萩原研二走到了桌边。
萩原研二准备的晚餐很简单,是传统的汉堡肉、煎鱼段、炸豆腐和味增汤,但唯独鹿见春名的面前摆着一碗红豆饭。
鹿见春名盯着那碗红豆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表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很明显,”萩原研二的表情十分坦然,甚至有些小小的兴奋,“这是红豆饭。”
鹿见春名斟酌了半天,狐疑地开口:“我记得……红豆饭一般是结婚或者生日的时候吃吧?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啊。”
鹿见春名的生日是夏天,七月二十日——他是婴儿时期在下雪的冬天被扔在孤儿院的,当时他还很小,往前倒推一下出生的时间,大概是在夏天。既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鹿见春名就自己随便选了个日期。
现在已经逐渐进入夏日了,但离七月还有段时间,显然不会是他的生日,但要说结婚……好像进度也没有那么快吧?
“小诗要和我结婚吗?”萩原研二立刻把话题带歪了,“我现在就可以去领一张婚姻届……啊,不过这个点似乎已经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