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巡防营出来后,林老三驾马准备离开,同行的还有谢远和萧楼。
萧楼爱惜有才之士,特地破了一次例。
“念你立了功,别的赏赐等大战平定再行封赏,这两日不用跟随队伍在营地驻扎,去陪亲人吧。”
林老三大喜,其他奖励真不如与亲人团聚来得合他心意,心里藏着许多疑问想问闺女,正愁寻不到机会。
“谢指挥体恤!”
萧楼因为一连几日没休息好,脸上疲态尽显,想到城门外驻扎着随时可能进攻的西戎大军,马不停蹄赶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敌。
又说了两句林老三胸有韬略,多谋善断的赞扬话,驾马往城北另一处韩忠义安排给卫城军休息的营地去了。
如此一来,林老三变成跟谢远同路。
两匹枣红色上过战场的军马,在凉州城热闹的集市上穿梭,颇为伸展不开腿脚。
疫病得到了控制的消息,已经在百姓中传来,街道两侧又恢复往日喧嚣盛况。
两只马蹄子矫健有力,“蹬蹬”踏在石地砖上,谢远捏紧缰绳,以防冲撞百姓。
他突然以一种寻常拉家常的口吻,问道:“当年在扶海城时,你们一家在我府内住过一段时日,一直以为延秋兄弟家里只有四郎一人熟读诗书,不成想林大夫也是个爱读书的。”
林老三跟他离得近,很确定谢远的声音中带了丝揶揄,没有恶意的那种。
当年他们一行人一路从北面逃荒上来,除了些破衣裳和丢了也没人要的瓷器罐子,可谓一穷二白。
怎么可能会有所谓多年前收集的医书,昨日那些话骗骗韩忠义等人还行,谢远面前是唬不住的。
好在谢大人一直对家中老弱颇为照顾,两家之间交情不错,不管谢家觉不觉得林家这么想是高攀,至少在林老三等人眼中,谢远是清官,是良师益友般的存在。
他没打算瞒着,日后少不得还有类似情况发生,他常年待在军营,不能时刻护在女儿左右,若谢大人能看在两家有些交情份儿上,对阿宝照拂一二,他在外也能安心。
林老三坐在马上,恭敬朝谢大人抱拳:“就知道瞒不住大人,小弟也没想对您藏着掖着,方才在韩将军面前没说实话,是事情实在出人意外,怕耽误军中将士医治,才寻了个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谢大人正了神色:“药方到底从何而来?”
林老三垂眸:“是小女所写。”
谢大人眼睛猛地睁大:“阿宝?”
林老三点点头:“我从前在家时,知道她经常跟在母亲身边熟悉药材,却不想她小小年纪,医术已然到了这种水平,实在让人震惊。”
想起那晚韩忠义病发,也是祥云出手相助,才稳住病情,谢远只觉得这个答案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努力回忆跟小丫头从前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寻某些被忽略的细节,忆起赵小公子曾跟他提过,林家医馆忙碌时,祥云常常跟在祖母身边帮忙,一些头疼脑热,腹痛的小毛病,都是她在医治。
馆中来求诊的病患,竟无人质疑祥云的本事,他当时听在耳中,只以为谢小公子夸大了见闻,没准是长辈们看小孩子一本正经搭脉看诊的样子好玩,才纵着没戳穿,最后还得林老太亲自看一遍。
谢远:“不愧是杏林之家!假以时日小丫头的造诣绝不在林大夫之下,延秋兄弟上回还怪她偷跑进军营,人家明明是去考察病情,对症下药的!”
林老三满脸愧疚:“是我的不是,回去后定跟阿宝好好道歉,只是这事说出去信的人不多,不是所有人都跟您一样深明大义,还希望谢大人帮我瞒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谢远明白,况且祥云年纪太小,还没保护自身的能力。
过早给她承受不住的夸赞,一来不利于小女娃成长,二来被有心之人惦记上,没准日后会被对林家不利的人利用。
说到底都是林家的功劳,给谁能有多大差别。
谢远打趣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可惜这么大的功劳要落在你头上了,这可是你家闺女的辛辛苦苦挣出来的!”
林老三笑得响亮,心里那叫一个自豪,别人家养儿养女十几二十岁才能回报父母,有些终其一生都得靠家族庇佑。
哪像他的阿宝,小小年纪,本事通天,哎,他可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林老三笑得眼角都堆起褶子了,二人一路从将军府侧门进入,谢远进了赵怀澈房间,他进屋告诉闺女药方成功了的好消息。
赵小公子正在书案前,给父亲赵严汇报凉州城近况,看到谢远进来,停下笔。
谢远自然而言将营地将士现状讲述一遍,从赫尔那被捕到供出药方,再到药方无用,林老三拿出时疫方子,解救三千危在旦夕的将士,最后两箭齐发送赫尔那上路。
三言两语道尽三日来众人的辛苦。
赵怀澈很快察觉出不对劲:“据我所知,林大夫并不爱医书。”平日里连药方单子都是祥云帮着写的,一方面莲花村哪怕六合镇上能认字的百姓都是少数,林家医馆便可抓药,病患的记档林家有收录,复诊上门一查便知。
只有从较远地方,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