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婵眼神一顿,扫了凤仙一眼,依旧瞧不上眼:“从五品也不是什么大官,更何况还是堂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宣威将军四个字一出,人群中很快有人变了脸色。
言夫人虽是女流,平日里言大人没少回来跟她说朝堂上的事,近日京中谈论最多的,不外乎北境和凉州新出的几位将军。
其中风头最盛的,便是被官家独一份赐了宅院,还一举从千户提拔到宣武将军的林延秋。
言夫人想到这儿,再看凤仙身旁站着的小丫头时,脚都软了。
她……她莫不是坊间传言,官家即将亲封的乡君?
一想到方才她对乡君做了什么,言夫人拽着衣袖的指甲都快折断了。
言月婵还想再说两句,她爹是四品官,比宣威将军还厉害之类的话,胳膊被自家亲娘狠狠抓了下,弄得她皱紧眉头:“娘,你干嘛?弄疼我了!”
言夫人声音颤巍巍:“闭嘴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直到人群中,有夫人主动上前跟祥云打招呼,一口一句小乡君叫得热络,言月婵才意识到今日犯了多大的错。
乡君虽只是封号不算官,可对在场大多数连诰命都挣上的妇人来说,跪下行个礼都是理所应当的。
言夫人灿笑两声,拉着还在哭嚎的二女儿就要给祥云道歉:“乡君别跟月娥一般见识,她在家我被宠坏了,回去定好好说教。”
祥云头一次感受到权势带来的好处,这有些人嘴脸比戏台上伶人还善变,脸一抹,黑脸变红脸。
她还是更喜欢言月娥小朋友桀骜不驯的嘴脸,小孩子是藏不住情绪的,嘴上在道歉,眼神还是想刀了她。
言月娥和言月婵被母亲压着,给祥云和凤仙挨个道了歉。
谢棠听说前院的闹剧,连忙赶过来,见有人受伤,喊来下人送凤仙和言月娥进府看大夫,亲自调停双方关系,总算握手言和。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至于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祥云和凤仙的位置,被安排在谢棠右手第二排,不算靠前也不落后,因她年纪小,前头还有几位年纪足够当她祖母的长辈,谢棠的安排很合理。
言家因为跟谢棠关系交好,位置仅次于祥云。
入座没多久后,凤仙和言月娥前后脚回来了。
一个头上擦了药,血止住伤口看着没那么吓人了,不仔细瞧不出来受了伤。
另一个胳膊裹了厚厚几圈纱布,笨拙地走都得由人小心翼翼扶着,落在刚五岁的小丫头身上,不免让人一阵心疼。
凤仙坐下后,冲担忧的祥云摇摇头,眼神示意言家方向:“脱臼,大夫医术好复原了,本来没什么事,言夫人非让裹上纱布求心安。”
这哪是求安心,明显是让所有人认为祥云那一脚言家二小姐受了多大委屈,即便言玉蝉对她无理在先,言月娥动手在后,看在小孩子受伤的份儿上,此事都得一笔勾销。
双方都动手了,祥云也不想继续追究,宴会上,一直低头研究桌上未曾见过的新菜式,却总觉得右边有两道刀锋般尖利的眼神时不时瞪向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无数个窟窿眼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言家姐妹俩。
言月婵梗着脖子,妒忌的怒火比招惹乡君恐慌更折磨她,凭什么她以后要给个小孩子行礼,魏婠婠的祖父是国公,父亲是二品大员,她当县主,平日里见面行礼便罢了,谁让人家会投胎。
可林祥云算什么东西,家里就一个从五品的武将爹,也配让她下跪?
她不服!她不愿意!
“不是还没收到册封旨意吗?着什么急,生怕大乾没人知道她当乡君了?低俗,小地方来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言月婵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听到的音量跟母亲抱怨,浑然忘了就在二三十年前,她的父辈也是从小地方一步步爬上来的。
人往往在发迹后,会有两种状态,一是极力掩盖曾经的不堪,比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更喜爱打压从前跟她处在同一地位的穷苦之人;另一种是不忘初心,用自己力量试图拉更多人出泥潭。
很明显,言家属于前者。
言夫人:“别小看了林家,林延秋现下春风得意,是陛救命之恩,此次林家进京也是跟随小殿下和谢大人一同回来的,城门口守卫和客栈老板皆可作证。”
言月婵不发一言,只认为是空穴来风,若是真的,林家早出息了,哪需要林延秋去战场上挣功绩。
言夫人:“林家有个刚中进士的小儿子,年岁与你相当,如今在翰林院当编修,你跟乡君说话时注意态度,别给人家留下不好印象。”
听母亲的意思,好像有将林家小儿子纳入她选夫婿中一员的意思,言玉蝉当场不乐意了。
“娘,小小编修何年马月才能有出头日,女儿我长成这幅模样,不是为了给那些没出息的男人当垫脚石的。”
“玉蝉啊,你爹官职不算高,咱家也不像别的大户有无数田产店铺傍身,你未来夫家再强能强到哪里去。你难不成还想跟颜秋霜一样嫁给摄政王当王妃吗?”
言月婵红着脸羞赧道:“有何不可,即便嫁不了摄政王,安王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