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门口两个大红灯笼下,站着一个熟悉身影。
是久等孙女不归,出门迎接的林老太太。
“奶奶!奶奶!”
隔着老远距离,祥云急切的呼喊声已经响起。
林老太心口一颤,看到乖孙女的那刻,眼泪先不由自主掉下来。
顾不上身后节令叮嘱:“老太太,慢着些,小心台阶。”
人已经往马车方向跑去。
车还没停稳,祥云迫不及待从车上跳下来。
着地时,差点歪着脚,看得凤仙心惊胆战。
祖孙两抱在一处,哭声令人动容。
“奶奶的心肝啊!奶奶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听说你去了凉州,被西戎兵困在城中,有性命之忧,你知道奶奶多担心吗?要是有个好歹,不是往奶奶心口上扎刀子吗?”
“以后再也不要跟奶奶分开了,把你栓裤腰带上,一把年纪,经不住这般吓唬的!”
祥云搂着林老太,哭过后又忍不住笑出声:“不分开,以后再也不分开,咱们一家以后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林老太抹了把眼泪,这才仔细打量一身华服的小孙女。
方才光线不好,这会儿到了灯笼下,才看仔细。
小孙女通身富贵,粉雕玉琢,身上的衣服更像是点缀,不但没压倒她的明艳,反倒更衬托得她华丽端庄。
若是在大街上瞧见,林老太未必敢认。
这气质风华,林家无人能及。
林老太自豪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份担忧。
原先,她们都以为阿宝是被父母抛弃山野的弃婴,或许是灾荒食不果腹,养不活刚出生的孩子。
或者是家中男孩太多,少一个半个女婴,不是大事。
可如今再看,阿宝的长相出挑,父母势必也是相貌出众。
还有这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便在乡下养了三四年,依旧不见半分庄户土气。
阿宝的身世,恐怕不是原先设想的那般。
或许是她们想简单了。
祥云见林老太盯着她却不出声,目光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以为老太太被她一身富贵打扮惊艳到了。
理解。
今天早上镜子面前,她照了少说半个时辰。
金蕊和凤仙一个劲儿夸她出落的水灵,是个小美人。
连祥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瞧瞧自己长大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魏府。
谢棠正给丈夫收拾明日出征的行囊,余光看到男人多次往房门口张望。
知晓他的心思,这是等着闺女来给他道别呢。
谢棠:“父女哪有隔夜仇,绾绾年纪小不懂事,你跟她置什么气?”
魏磊哼了一声:“三岁知礼,我这是在教导她,女儿的脾气不知随了谁,娇憨跋扈,一有不顺心动辄打骂下人,在家我能护着她,难道日后长大嫁人,也要这副德行嫁到皇家去?官家只会说我们谢魏两家,不会管教女儿!”
谢棠不以为意:“绾绾是娇养长大的孩子,有些脾气也应该,哪个世家贵女没些脾气,不过是在外头装模作样罢了。”
魏磊更气了,每次他想管束女儿,妻子总有歪理等着他。
好像不管绾绾什么样子,在她眼中都是可爱的,简单一句孩子小不懂事,就能遮掩过去。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绾绾养成这幅模样,少不得你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谢棠也怒了,丢下手中的包裹,留下芸芙在屋中继续收拾,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魏磊知道话说重了,想去给妻子道歉。
又想起女儿的娇蛮任性,连他出征在即,也只顾躲在听风院里不露头。
索性连卧房也不回,直接在书房留宿。
谢棠听到消息时,气得捶被褥:“爱回不回,冻死他才好!”
芸芙见二人互不理睬,心中一喜:“将军说话太让人生气,夫人平日对小姐事事亲力亲为,还要照顾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夫人,他不体谅您就算了,还说这些扎人心窝子的话!”
贴身婢女的话,无疑是在谢棠本就敏感脆弱的伤口上撒盐。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委屈不已。
后来还是心软,让芸芙送去一壶热酒。
“别说是我让你送的,就说是老夫人的意思,我还生着气呢,不想理他。”
芸芙知道,只要谢棠愿意退一步,将军肯定顺着台阶爬下来,当天晚上就得摸回卧房。
她好不容易等到今晚的契机,断不能让二人有和好的机会。
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芸芙从表哥手中接过一壶刚温好的热酒。
马浩调笑着摸了把芸芙的脸蛋:“今晚一过,表妹不会忘了我吧?”
芸芙不敢惹出太大动静,娇嗔着拍下他的手:“少贫!我问你,药量够吗?”
马浩撇嘴一笑:“别说是个男人,就是一头大公牛,保管睡得死死的。”
芸芙眼底闪过喜色,连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书房里。
魏磊撑着头看兵书,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忽而,门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