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把台上的惩罚当成雅集楼的特殊表演。
见美貌少女脸上汗珠子直流,身形跟风中蒲苇般摇摇晃晃,脸红脖子粗,一副十分卖力的样子,纷纷鼓起掌来。
芸芙几次没抗住心里的火,差点手一松双脚沾地。
还是掌柜的一直在旁边提醒,沾一点加一炷香,她才忍着极大的痛苦,完成了这次“演出”。
一个时辰后,观众们欢天喜地领回门票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微笑。
“还有这种好事,有人表演给咱取乐,还倒给咱钱。”
有人冲芸芙喊道:“台上的姑娘,功夫没练到家啊!下次身子别抖得这般厉害,多磨练磨练再上台,最好能加点翻滚跳跃的动作,看了一个时辰吊臂,你不腻我还腻了呢!”
芸芙此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两只胳膊直直悬挂在胸前,跟有千万斤重般,别说是抬起来,就是稍微挪动一下,剧痛得厉害。
手指头如同鸡爪子,伸不直收不了,胳膊、手指、身子仿佛隶属于不同的人,互相感知不到存在。
芸芙这边被酷刑折磨得痛不欲生,另一边祥云已经在“表演”开始不到一半,被谢远送回了家。
林老太得知孙女受了伤,一家子顾不上逛灯市,全部齐齐赶了回来。
此刻,祥云的胳膊已经可以稍稍弯曲,只是韧带有些拉伤,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手指头骨节错位,在最快时间用冷水敷过,此刻虽还有些肿胀,却没一开始吓人了。
只是至少一个月功夫,她的手指得固定姿势,带夹板打石膏了。
林老太见孙女一双粉白小手,晚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是伤口又是红肿,心疼极了。
再听谢远说,孙女跟魏绾绾打架,差点从戏楼上掉下来,全家都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郑氏慌忙要查看闺女身上有没有伤到,手刚碰到腰部位置,祥云“嘶”了一声。
掀开一瞧,上头青了一大片,明显是被猛烈撞击过的。
谢远心虚不已,替魏婠婠道了好几声歉。
往日里最和气通情达理的林家人,这次没一个愿意搭理他。
将他在外厅晾了大半个时辰,等林老太看诊完,林老大才不情不愿走了过来。
林老大:“谢大人还没走呢。”
谢远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担忧祥云的情况。
在雅集楼他没注意她身上的伤,那孩子竟也忍了一路,不哭也不闹。
林老大语气不佳:“还好,还有半条命,再有下次,就不知道剩下的小命还有没有了!”
谢远一个八尺高的汉子,在外雷厉风行惯了,此刻因为心中有愧,生生矮了半截。
林老大还想为小侄女说两句话,想到魏绾绾的真实身份,后槽牙咬得死紧,气势也没那么强了。
谢远临走前,被一黄衫女子拦住。
凤仙双手揉搓在一处,紧张万分:“谢大人,绾……我是说,小县主如何了,您刚才说她也差点摔下楼,是不是也伤到了?”
谢远只以为她原先照顾过魏婠婠,有些情分在,并未深思。
“无妨,一点扭伤,远没有阿宝伤得重,这次是绾绾不对,回去后我们会好好教育,不会再有下次。”
凤仙:“孩子还小,想必这回吓到了,我家的琼膏对舒缓筋脉也有效,我拿了些,劳烦您带回去给县主用用。”
谢远以为是林老太的意思,道了声谢,又说祥云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若是需要用到什么名贵药材,只管派人知会一声,他去买。
凤仙一直目送男人离开,才转身回了内院。
祥云受伤的手指,已经用木板固定住,上头涂了膏药,手背上狰狞的伤口也敷了一层厚厚的玉膏。
郑氏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正在她后腰位置搓揉,想将上头的瘀血化开。
见到凤仙进来,眼神错开,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张氏脾气没那么好,当场数落起来:“上回乔迁宴上,就是绾绾挑衅先动手砸的人,这回又来找阿宝麻烦,这孩子什么情况,是不是被魏家娇养坏了?”
凤仙想为女儿说两句,一看祥云可怜样,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碧云从前一直在魏婠婠身边伺候,对她的脾气了解得很。
那孩子,说得不好听点,但凡魏夫人仔细揣摩揣摩,就能发现她是一点不像谢魏两家的人。
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没受过挫折,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脾气日渐增长。
前些日子,她在路上遇到从前魏府伺候的姐妹。
听说,跟她同一批进府伺候魏婠婠的婢女中,有个做错了事,被她罚在冬日泡了一晚上的冰水,如今双腿已然废了。
一个二等女侍,打发到厨房烧锅炉,一辈子算是毁了。
郑氏见凤仙垂眸,紧紧咬着唇,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阿宝从回来还没吃过东西,凤仙,劳烦你让后厨熬些汤粥过来,少荤腥,助她养伤。”
凤仙立马道:“好!我亲自做,阿宝爱吃我熬的鱼片粥,我现在就去。”
等人走了,郑氏才对碧云说:“瞧你模样,像是有话想说。